洼村不过百户人口,但这一次却足足牺牲了三人。
唐鼎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当他们的家人得知消息之时,该是何等的崩溃。
“老人家,有礼了!”
看到路边放羊的老倌,唐鼎上前躬身一拜。
“小相公有礼?”
那老者赶紧起身还礼。
“不知这位相公有何事?”
“您可知这牛洼村赵十八家里怎么走?”
“赵十八?老朽就是赵十八!”
老者一愣:“不知诸位找老朽何事?”
“您就是赵老先生?”
唐鼎心脏一颤。
这老者已经年过七旬,他身子佝偻,头发花白,满嘴牙齿都已经掉光,身体孱弱的甚至连站立都需要拐杖撑着。
唐鼎根本无法相信,这位老人家得知自己儿子战死之后,会是何等反应。
“我……”
唐鼎声音瞬间沙哑了几分。
“你们是当兵的吧?”
老者脸色一喜:“是不是我儿在安南建功立业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那两个儿子没有让我失望,我赵十八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年轻时老婆都跟人跑了,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教出两个好儿子。”
“军爷,您都不知道,当初我听说我儿被三千营选中之时有多高兴,三千营,那可是咱大明三大营之一,整个平安乡十里八乡,也只有我老赵家两个儿子全部选中,这是何等荣耀,那一天是老朽这七十三年来唯一一次挺起脊梁的日子啊!”
“我儿现在何处?他们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看我啊!”
老者激动的面红耳赤,甚至连那佝偻的腰肢都不由得挺了起来。
看着老者那浑浊而炽热的瞳子,唐鼎心中一阵刺痛。
两个儿子,全部战死。
这一刻,他实在无法将这个噩耗说出口。
“对,老人家,您的两位儿子都立功了。”
唐鼎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他们在安南奋勇杀敌,如今一个当上了小旗,一个当上总旗呢!”
“啥?总旗?这官大不大,得管不少人吧!”
“嗯,能管五六十人。”
“五六十,那不是比村里的甲长老爷都厉害!”
老者仰头大笑。
“我儿出息了啊,我儿出息了啊!”
“咳咳!”
唐鼎干咳一声,取出几锭银子。
“老人家,总旗和小旗大人军令在身,依旧需要驻守安南,段时间恐怕不能回来了,这些银子是他们在战场杀敌所得奖励,请您收下。”
“这……这也太多了吧!”
老者惊的合不拢嘴。
“老人家,这是您应得的,拿着吧!”
“几位大人,你们千里迢迢来给我老头子送信,都辛苦了,这点碎银子就给诸位买些茶水吧!”
老者说着取出来几枚碎银。
唐鼎赶紧拦住了他。
“老人家,我们军中有军纪,不能拿您的钱。”
“这……行吧,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们吃了饭再走,走走走,老朽去宰个羊,今日定要替我儿好好款待诸位。”
老者一脸热情。
唐鼎几人却是目露苦涩。
“老人家,下次吧,我们还有军务在身,告辞!”
“不是,你们就这么走了,吃个饭嘛……”
听着身后的喊声,唐鼎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