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下,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静静躺在残砖断瓦形成的密闭空间里,指尖似是无意识的抽动两下。
鬓角鲜血直流,厘清神志不清的眨了眨眼,抽离般冷眼瞧了着他现下的处境,再度阖上沉重的眼皮,几欲昏迷。
……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之时,一片漆黑里,似似乎乎有细微光亮晃过,厘清下意识追逐,便瞧见污水正透过几不可察的缝隙氤氲流连,迟迟不肯落下。
恍惚间,他似乎又昏死过去。
……
又不知过了多久,厘清迷迷糊糊间积攒了一些力气,下意识抓紧了被他护在心口处的雕花木盒,思绪混乱。
他不知道他为何重伤昏迷,
落得这般不见天日的狼狈下场。
他甚至记不太清,
他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几何。
只依稀记得,
胸前那方完好无损的木盒里,
似乎装着什么重要东西,
和嘴里无意识发出的破碎音节。
“……殿……”
“……唔……”
“……嗬……”
“……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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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越来越多的水珠聚拢在一起,最终不堪重负啪嗒一声重重砸在残垣断木上,滴溅到厘清沉重的眼皮上 。
厘清不自觉睫毛颤动几下,恢复几分清明,只觉周围模糊又喧嚣,吵得他头疼欲裂。
……
“嗬……”
除了几声几不可闻的破碎音节外,厘清再没有力气去弄出声响以吸引旁人注意。他只能如同一滩烂泥那般,龟缩在原地,任由鲜血流失,静静等待既定的死亡。
……
“找到了!”
“是公子!”
“公子还活着,还活着!!!”
“快来人啊!”
“快来帮忙啊!”
“快!”
“……”
此时的厘清早已没了时间的概念,麻木僵硬的躺在冰凉的泥地里,几乎失神的瞧着,头顶那片天地撕裂开口子,光线朦胧间又变得刺目眩晕。
“公子?”
“公子,能听见吗?”
“公子,公子……”
“……”
“吵……”人影蹿动,厘清含混不清的咕哝出声,声若蚊蝇:“疼呜……”
潜意识里,他觉得有人应该在的。
那人应该哄着他,顺着他的。
可他没有,他没有……
……
在厘清还没想清楚究竟没有什么之前,意识已然背离他,昏沉迷糊陷进无尽深渊里,不停的下坠,迷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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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好,……救……”
灯光摇曳中,厘清是被疼醒的,
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拿着分量不轻的铁棍沉闷的揍了一顿,哪哪都疼。
“……动……什么……”
“……按……好……”
“噗(不)……”
“……什么……吐……”
“……说……玩意……”
“……不……嗬……嗬……”
……
“说得什么玩意啊!”阴雨绵绵,叶锦却急得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替他缠好脑袋上的伤,还没来得及处理身体上的伤,这人便不安分挣扎起来。
嘴里也不知道究竟在念叨着什么,拒不配合。
“盒子,你……木盒……是……”有道白影上前几步,挡在厘清面前,声音清泠泠的,好好听。
“……痛……还(好)痛……”
“……疼……”
“……”
厘清拼命挣扎,如抓着渊泽浮木那般,抓住了什么,便全然不顾那人意愿,死活不肯再松手。
叶锦眼疾手快给他来了一针,厘清彻底昏死前,眼角一行泪滴滑落。
他不知道,有人轻柔替他拭去泪痕,更不知那人从始至终都没人挣扎的意思,食指全程任由他攥得死紧,麻木泛白也不曾挣动过分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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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伤势过重,夜里大概率会起热,熬……熬过去就好了。”叶锦甚至不敢看九微的神情,匆匆将话不全活了,就又马不停蹄的去看人煎药去了。
他也不敢劝九微休息,毕竟他喝了那两碗虎狼之药,眼下药效已过,想来也是不好受的。
可九微如何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能熬过今夜,自然也就能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