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药庐大门,霜风凛雪,如约而至。
下雪了……
厘清抬眼望去,说不清内心深处的澎湃汹涌因何而起。
此刻,厘清心里没有别的念头,只想见他一面。
……
“公子?”绿筠见厘清在隔间拿了披风搭在手臂上,急匆匆就要离开。
“嗯。”厘清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我去后山。”
“后山?”绿筠话未说完,厘清已不见了身影,急忙追了过去,大喊“公子,可殿下刚已经回……来了。”
嗯,厘清现在确实已经知道九微回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那人长身玉立,眼覆白绫,手持伞柄,素色伞面上绘着一幅娇艳欲滴的红梅图。
绿筠追出来时,却见厘清已将那抹白衣直直揽进了怀里。
不仅动作莽撞,力道也不小。
九微被扑的踉跄着后退半步,伞面也跟着摇晃几下,方才站稳。
“殿下!”
耳畔这人惊喜又委屈,夹杂着喘息的声音让九微心下一愣,严寒冰封在一瞬间以极为缓慢的速度龟裂开来。
好半晌,九微垂在身侧那一片冰凉的指尖无意识的蜷了一下,试图与他拉开距离。
“你……冒失。”
“殿下冷吗?”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厘清没听清九微说的话,又问了一遍。
“什么?”
“没……不冷。”九微停顿几秒,一一回答。
厘清却已经反手将披风在他肩上,为他系好带子,又摸了摸九微的手,方才皱眉嘀咕,“手怎么这么凉?”
“真的不冷吗?”
“殿下?”
“殿下?”
“……”
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脑海中走马观花般响起他与父亲的对话。
那时,九微迟迟不肯选择掌使,老殿主为此十分忧心,甚至专门找过他询问此事。
“我不需要。”年少时九微也曾轻狂自负,“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错了。”
“什么?”九微不以为意。
“或许是宿命如此吧……”老殿主看向站在自己这个眉眼骄矜清寒的少年,目光无喜无悲。
“九重天阙世代相传的功夫过于阴寒霸道,也因此历代殿主都性情孤僻寡言,但我希望从我这一代开始多少有点改变。”
“我也不指望你这榆木脑袋哪日能开开窍好早日娶妻生子……”
说起这些事情,老殿主尽管神色不显,但不难听出暗含的无语以及……恨铁不成钢。
“唉……其实无谓于这些,重要的是你的心,你的心不应该是冰凉、麻木的……”
“能有个人在你身边,多点陪伴和慰藉……总归是没错的。”
“你要明白,陪伴和慰藉,对世上任何一个冷心冷情之人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
“……”
……
在厘清的多次呼唤声里,九微方才从那种麻木、冰冷的状态里暂时抽离出来。
“不冷。”九微不厌其烦再次肯定,将左手从他掌心抽出。
“我冷。”厘清不容拒绝的将人的手再次抓紧,低头哈气,搓了又搓,直到见手背恢复一些血色才停止。
期间,两人一直没说话,保持沉默。
……
“殿下方才是在说我冒失吗?”厘清突然小声问出声。
这不是听见了吗?!
“……”九微许久未言,再度用力,试图抽回手,可厘清执拗不松手,非要等一个回答。
“殿下刚出关就嫌弃属下了?”厘清试探着偷偷去瞧他的神情。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自认隐秘的眼神,在九微看来,都无比炽热,简直称得上清楚明了,无处遁形。
“厘清……”
“嗯,我在呢。”
“……冷。”九微眉眼依旧疏淡,却罕见的表露出内心的感受,“我……冷的。”
也不知是说天冷,还是在说心冷。
“冷就对了。”厘清勉强保持平静,手心却不自觉将人捂得更紧一些。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觉得冬天暖和的……”
掌心相贴间,内力涌现,在经脉之中不停贯穿,奔流不息,连心尖都是温热的。
明明距离室内只有几步之遥,明明不必要浪费内力的,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取暖。
可两个人,谁也没有叫停,谁也没有戳破,谁都在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
廊下,绿筠接过厘清手中的竹骨伞,一路目送两人穿过长廊进殿。
缥碧色的衣摆在寒风呼啸里蹁跹而去,如同凛冬严寒里蒙生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