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呆了一盏茶的时间,九微便抽出自己的衣袖,起身准备离开。
走之前头也不回的说了句,“记得喝药。”
“这么快?”叶锦还以为他要在里面待上好一阵子呢。
“差人再送碗药进去,他会喝的。”
九微抚平衣袖上的被某人用力攥出的褶皱,企图将满心难言的烦躁一同除去。
“怎么不好好安慰他一下,反而残忍告诉他……”叶锦光明正大的偷听两人谈话。
九微抿唇不语,叶锦自是十分识趣的,“知道你嘴硬心软,不若我替你去安慰安慰他?”
“不必。”
九微冷静道,“世事难料,今日无恙,不代表来日也能安然,提前适应……没什么不好的。”
“就怕某人心疼。”叶锦调侃了一句。
“不会。”
落下两个字,九微便拂袖离开,可脑海中却无端会不自觉浮现出幼时在后山见到的狼崽。
明明受了伤,本该独自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可看见人竟会本能的冲上去一把抱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弱点。
幼时的九微会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虚弱的狼崽,然后毫不留情的……揣着带回去养。
嗯……待时机成熟后再放归山林,也不是不行。
………
九重阙水榭里——
“传令,即日起,天阙内的漏网之鱼,一个不留,杀无赦。”
九微说这话时,声音难辨喜怒,只是比往常多了一丝冷漠。
“请殿下三思。”顾琴跪在地上,“这么做……未免打草惊蛇。”
说着,顾琴谨慎的抬头望了一眼,却被那置于一角的素净瓷瓶,以及那里面插着的一枝枯梅阻挡了视线。
顾琴只好将目光转移到立在一旁的东君身上,视线交错间,东君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劝。
果然,只听九微直言——
“不必,照做便是。”
此话一处,顾琴便知再无回旋余地,低头称是。一旁候着的东君也低头领命。
“退下吧。”
随即,二人一同离开了水榭。
……
“殿下很少这般强硬过,是因为厘清?”离开水榭的顾琴看向一旁的东君。
“不知道。”
“这天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顾琴显然不信,眼神里充满谴责,“好啊,你竟不顾我的死活,拿我来试探殿下!”
顾琴不傻,到此刻要是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不必在天阙里混了!
“你这人忒不厚道了些!”
“欠你一个人情,来日再还。”东君没有否认笑了一下,“何况……我也并非算不遗漏。”
“杀光天阙里的内奸固然必要,可这么做,必定会让那些人行事愈发小心……”
东君叹了口气,“我们可以想到,殿下自然也清楚,又何须你我提醒?”
“……是因为公子吗?”
“那些人伤了公子,否则按照殿下的性子,只要那些人不主动挑事,殿下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除了这个理由,顾琴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缘由。
“去办事儿吧。”东君没有正面回答。
“老狐狸!”顾琴哼了一声,罗裙蹁跹间转身离开。
……
水榭外的那颗梅树开得正盛,可殿内桌案上依旧还放着多日前便枯掉的梅枝。
大概是真的动怒了吧,东君如是想。
都说他算无遗漏,可他却无法预料一个人全部的喜怒哀乐。
只是那般冷清的性子,当真也会为他人哗热吗?
东君想象不出来,苦笑摇头,兀自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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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句话,他不是死板的山,只是不为我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