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美丽一脸的惊慌失措,以至于口不能言,她担心的不是苏声这个女儿跟她脱离关系,而是害怕当年的事情败露。她欺骗了苏定国,欺骗了这一家子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事情大白于天下,后果难以想象。让她心惊胆战、噩梦连连的事,苏声是怎么知道的呢。
几人心思各异,均是沉默不语。静,安静的可怕,如同无人的墓地一般。
苏声见火候差不多了,没有她预想的激烈争斗的场面,原来这出戏的高潮可以以落针可闻的死寂出场。
苏声轻咳了一声,风轻云淡地道:“这十八年来是奶奶把我带大,而不是养大,让我不至于像个孤儿一样流落街头,因此我在三个条件中提到,会在毕业后,每年给奶奶两万元钱的养老钱,一直到她老人家百年那一天。
没给苏定国和高美丽任何钱,是因为你们图一时快乐怀上了我,生下我却不养我,没尽到一点为人父母的责任和义务,因此我对你们没有任何的赡养义务。
从我出生后三个月到今天为止,苏定国和高美丽都没见过我,甚至今日相见都不认识我,我认为在你们的意识里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个女儿。既然你们如此不在乎我,那还留存这份父女和母女关系,又有何用?莫不如干脆一些,从此以后,我们彼此陌路,各自安好吧。
从我记事时起,在这个家里,我有干不完的活,吃的永远是你们剩下的饭菜。即使上学后,我也从没在家学过习,只是干活。很小的时候我就干零活贴补家用,我想就是你们从街边捡的小猫小狗也不会比我的待遇还差吧,何况我还是一个可以干活赚钱的人呢。
有时我真想问问奶奶,小时候我的生命力得有多顽强才没被你们虐待死。如果杀人不犯法,估计你们早就让我消失了吧。
既然这样,奶奶你还跟我保持祖孙关系干嘛呢?
我想几年后,每年的两万元钱对普通家庭也不是个小数目,你们也在权衡利弊,现在没答应要这两万块钱,是担心要少了以后会赔了吧。
我答应如果配型成功,会给小伟捐肾,是想偿还掉苏定国和高美丽不论出于何种原因给我的生命,剩下的就是二叔两口子欠你们的了,你们双方可以谈谈条件。
我说的够明白了吧,如果有疑问可以提出来,没疑问就去公证吧。”
行云流水般说完,苏声由内到外,浑身通透,压在胸口十八年的一口浊气终于吐出来了。有种大仇得报、畅快淋漓的感觉。
老太太开始的时候还想辩驳几句,但都被苏声的目光逼了回来,听到最后,她自己都无话可说了。因为苏声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虽然从情感上她不认为自己亏待了这个孙女,但确实是没有看重过。
“我先出去溜达溜达,你们慢慢商量,我在外面等你们,记得出去的时候别忘了带身份证和户口本。”苏声悠然自得地道,一脸善解人意的表情。
经过今天的这场较量,奶奶知道她再也控制不了苏声了,更何况现在她对苏声是鞭长莫及、无计可施。
苏声对他们了如指掌,给出这样的金钱诱惑,相信他们在权衡后一定会同意的,特别是二婶更会劝老太太接受,因为这样他们以后给老太太养老就有利可图了。
约摸二十分钟的时间,几人面色各异地走出来。奶奶心有不甘,面色不善。苏定国垂头丧气,面有惭愧。高美丽惊魂未定,面带忐忑。二婶大事已定,面有愉色。
人生就如调色板,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就像同样的颜料,不同的人会调出不同的色彩一样。
这件事谁说都有不合适的地方,但二婶倒是生冷不忌,快步走上前,一副早办早利索的劲,“小声,按你说的去公证处吧。你二叔打了好几个电话了,问怎么还没到医院。他都跟医生说好了,做了检查安排,医生也催过几次了。快点吧,完事了赶紧去医院。”
苏声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去路边伸手拦了两辆出租车,几人打车去了公证处。
奶奶看到苏声就窝火,和二婶坐的一辆车。苏定国和高美丽对望了一眼,和苏声坐了一辆车,这可能是他们最后和苏声独处的时间了。
高美丽佯装不舍地看着坐在副驾驶的苏声,轻声念叨着:“小声,你真决定好了?”心里恨不得跟苏声再无关系,这样谎言就不会被拆穿。
苏声理都没理她,假装没听到。只有苏定国的表情是纠结的,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喉咙里,一路沉默地到了公证处。
公证员听明白事情的原委,不可思议地看向几人,暗道:咄咄怪事,这是把孩子逼到绝路上来,否则哪个孩子会想到要和亲生父母断绝关系。啧啧!这是怎么样的一家人啊。公证员此时看向几人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苏老太太一家人倒是没觉得丢人,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地要求公证员别把两万块钱的事打错了。哈哈!真真地活久见了。
按着苏声所说的内容形成了公证书,几人看过后,签字,按手印,整个过程径行直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