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约姐姐出来,就是让她给我看这几个渣滓的照片。”
“这是我现如今还能为她做的事了。”
……
昨天清晨,灵堂。
“姐…”
刚刚回国的桑歌匆匆赶到姐姐身边,却只见到了这样一幕。
中年女人坐在她丈夫的棺材边,伤感地抱着她女儿的骨灰盒,眼里是化不开的悲伤。
桑歌看着自己的亲姐姐桑梦,她几乎称得上是一夜白头。
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句劝对方“看开些”的话。
他深知姐姐对家人们的思念之情。
供台上的香不知燃尽了几炷。
她放下女儿的骨灰盒站起身,再次点燃三根香,对着丈夫的遗像拜了拜,再小心翼翼地插入香炉。
“你还记得小筱小时候吗?”桑梦一只手抚摸着骨灰盒低声开口,她的嗓音哽咽,带有一种怀念。
桑歌点了点头,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侄女小时候稚嫩而可爱的笑颜。
缠着大人,非要听人唱“满天都是小星星”。
还有心满意足后,那几声“咯咯咯”的傻笑声。
“当然记得,她是一个那么可爱的孩子。每次看到她,我都觉得生活充满了动力。”
桑梦轻轻抚摸棺材的边沿,她似乎在短短的几天内老了十几岁。
“是啊,她是我们夫妻的骄傲,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最好的礼物。”
“可是,小筱,阿莫,还有叮当…他们都离开了。”
生活还要继续,可是没有了你们,我还怎么可能活得精彩?
桑梦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酸涩的情绪。
“大家都劝我说,想开些,要向前看。”
可她是一位痛失爱女的母亲。
是一位中年丧夫的妻子。
甚至连家里的宠物狗叮当也不知所踪。
他们就那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地,相继离开了。
桑歌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安慰桑梦的词语了。
他只能默默握住姐姐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关怀。
时光静静流淌。
“阿莫明天下葬。”
这个独自背负一切的女人在香又一次燃尽后开口。
……
三天前。
“喂,是莫桑筱同学的家长吗,来学校一趟吧。”
“有什么事情吗?”
“来了就知道了。”
她和丈夫莫韩在接到电话后,立刻放下手头工作赶了过去。
来不及见上最后一面,到达学校时,校方派去殡仪馆的人也回来了。
莫桑筱只留给父母一个骨灰盒这么点份量。
校方说,莫桑筱同学想不开跳楼自杀,为了学校正常运转,她的尸体刚刚被带去火化,校方会赔偿他们家50万,这事儿就此翻篇。
50万,买一条人命。
一条父母放在心尖上宠大的,掌上明珠的命。
莫韩情绪太过激动,突发心梗。
还没来得及抢救,莫韩就已经死亡。
校方声称这是死者本人身体问题,对此拒不负责。
……
一杯咖啡见了底。
“我打算把他葬在山上最高的地方,和小筱一起。”
那里离天空最近。
天高云淡,远离尘嚣。
人们常说,人死后,便会会化为天上的一颗星星。
那么…
从此以后,当晚风吹拂我的思念,而我站在山顶眺望星空时——
我们一家三口便能在夜空下团聚。
在浩瀚星河的见证下,我们会笑着,再次唱起那首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
……
“我今天晚上就要走了…”
冉让看向对面的女人,“姐,走之前,我想去看看小筱和姐夫。”
……
冉让和桑梦踏上了前往山上的路。
虽说已经是下午,山间依然带着几分湿气。鸟鸣回荡在树林间,给这段路程增添了几分生机。
两人沿着由泥土和几粒碎石混合而成的道路慢慢爬,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和鞋子与泥土接触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一开始没有见到几座坟,可走了四五十分钟,在半山腰附近,坟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还在往高处爬。
随着海拔的升高,坟又渐渐少了。隐隐能透过树荫镂空的部分看到远方绵延不绝的山峰和山峰上方那一小块的天空。
……
到了。
从出发到现在,快三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