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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2 / 3)

的公章,另一派宣布那公章作废,另刻了一个“真正有效”的公章;而前一派又砸了后一派的“勤务组”办公室,“没收”了那枚“伪章”,于是后一派在当晚又加倍地报复了前一派,把两枚印章都夺了回去。自然经历了一番乒乒乓乓、稀里哗啦,有人“轻伤不下火线”,有人“英勇挂彩”送入医院。还好,尚未有人“光荣牺牲”。

血红的夕阳掩映着杂物狼藉的战后场地,不见黄花分外香,唯有浊气冲霄汉。杜祖荣小心翼翼地踮脚穿过战场,直奔澡塘而去。原来澡塘也刚经历过“风云突变”。门口一片玻璃碴子,门侧一纸“夺权声明”,还有一块纸牌:“暂停营业”。杜祖荣浑身骚动着一阵阵从未体验过的刺痒,只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宿舍。

两大“造反派”终于意识到,印章是虚的,关键在于麾下有多少人马。一派终于说动了杜祖荣,发给了他光荣的红袖章。他戴上了不到半天,另一派便刷出了《杜祖荣何许人也?》的大字报,他看到那每字一尺见方的大标题直发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许人也”了。

大字报颇有威力,因为赵戈英已经“反戈一击”,加入了另一派,以“确凿有据”的事实,说明“走资派”如何包庇了杜祖荣这个“浑身散发着资产阶级臭气、抗拒思想改造、形迹可疑的坏蛋”。

几天之内大字报升了几级。**是有一天用特大号字公布:“已查明杜祖荣每天到澡塘去,是为了同现行反革命分子冯二有会面,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在一起发泄反革命怨气……”

冯二有便是赵戈英看见过的那位有络腮胡子的胖汉,此人确已被所属单位揪出,而且经过一系列触及皮肉的批斗和提审,最后确实写出了承认与杜祖荣在“澡塘”共同发泄反革命怨气的“坦白材料”。

杜祖荣找到本派“勤务组”,涨红了脸进行解释:“我们就是一般的澡友,从未说过反动话……”但是这一派的“勤务组”经过紧急商议,还是贴出了开除他的公告。

开除就开除吧。可怕是两派之争又从争夺“中间派”发展到了揪人竞赛。谁揪出的“反革命”多,谁就最革命。先是揪对方阵营中的,然后便发展到“大义灭亲”。

杜祖荣再次成为两派争夺的对象。不是争着发给他大红的袖章,而是争着往他脖子上挂黑牌子。终于,他还是被发过红袖章给他的一派率先揪出来了。他受的那些苦楚,凡与别人相同者一概从略不谈了。值得一书的,是往他身上泼痰盂水,然后绝对禁止他洗澡。

他自杀过两回,均未遂。头一回活过来以后,往他身上泼了尿;第二回活过来以后,往他身上涂了屎。

他和我们一样,终于熬过了那噩梦般的岁月。

现在似乎一切都复归了旧观。那位领导同志当然不是什么“走资派”,照旧“嗯”、“嗯”地讲着话,发布着指示。赵戈英经一再找领导同志道歉、认错、检查、谈心、发誓、鸣忠,依旧当上了保卫干部,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在保卫工作方面有什么教训值得记取。“红卫澡塘”的牌子业已摘掉,“清漪园”的旧招牌又挂了出来。而杜祖荣也依旧每天提着他的草编筐去澡塘子,往那水温最高的池塘里一泡就是一个来钟头。

只是那长着络腮胡子的红皮肤胖子冯二有,不知怎么再也看不见了。

在同一个单位里,还有一位中等身材的大脑门同志。

他似乎从来不洗澡。人们的澡票用完了,往往都找他去要。他乐于把澡票送给每一个向他要的人。

如果说,杜祖荣的洗澡成癖很早就招来了“资产阶级生活作风”这类的谴责,那么,此人那不屑洗澡的“无产阶级生活作风”,倒也并未受到过赞誉。

开会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同他挨着坐。人们甚至时常直截了当地向他提出建议:“翟力丁,你快去洗个澡吧!”

还好,由于他没有别的问题,总算在“史无前例”中平平安安地挨到1973年。

到了1974年,轮到他倒霉了。倒霉的原因,是发现了他这个从不洗澡的人有了“异常举动”。最先发现疑点的,还是那位赵戈英。当时“批林批孔”正进入**阶段。天公仿佛也在积极参加运动,那一年的“秋老虎”格外厉害,给大轰大嗡的运动一个劲儿地加着温。人们坐在一起开会,几乎全是短装扮。有的男同志上身常常索性光穿个背心。不穿裙子的女同志也往往忍不住使劲往上卷裤腿儿。

而翟力丁却永远穿着长袖衣衫。实在热了,他也略微卷卷衣袖。但是,你永远想不出他穿圆领衫或背心会是个什么样子。他出汗又似乎比别人更多,在他三米以外坐十分钟,他的气味就足以使你的胃口倒上整整三天。

当时是“工宣队”当政,赵戈英已不担任保卫干部。但运动本身既然号召人们检举一切“怪人怪事现象”,赵戈英凭着他多年练就的超级“警惕性”,当然便格外注意翟力丁的行为。

终于,赵戈英发现,在天气最热的那几天,每到晚饭以后,翟力丁便躲进他那间宿舍,好久都不出来。这倒还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总是严严实实地拉上窗帘。而隔窗谛听,可以听出屋内有哗哗的水声。

从不洗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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