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多,阴云笼罩了整个城市,天空上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沈君辞回到市局,匆匆吃了几口饭,他把所有事务处理好以后来到了刑侦楼。
戴夏荣已经被带到了市局,被关在审问室里。
观察室内早就坐了几名刑警。丁局对这个案子也是非常重视,亲自过来听审问的过程,他坐在正对面,满脸严肃,凝眉看着审问室内坐在椅子上的戴夏荣。
沈君辞进入后安静站在了一旁。
那位戴夏荣看起来四十多岁,人有些干瘦,肤色棕黑。他看起来有些木讷,给人一种老实巴交的第一印象,说起话来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开始的时候,戴夏荣还在嘴硬,对所有的犯罪事实一概否认。
顾言琛把在左俊明住所搜出来的那些名册拿给他看:“戴夏荣,这里面有人是在你那边火化的吧?而且有好几个都是你亲手操作的。”
戴夏荣狡辩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言琛问:“你没做小动作?”
戴夏荣嗯了一声,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顾言琛早就等着他这么说:“我们已经把火葬场的监控全部导出。你在火葬的过程中有诸多违规操作。”
他把几张监控截图的照片放在桌面上,在那些照片之中,戴夏荣正在鬼鬼祟祟地调包骨灰。
戴夏荣见警方有了证据,愣了一下,他改口道:“阴婚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最早商朝就有,宋代就出现了专门的鬼媒人。甚至还有专门算是否般配的先生。这是传统……”
“你这算是盗窃骨灰,亵渎尸骨,扰乱社会秩序。”陆英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指给他念了法律法规,“不光要判刑,还要没收非法所得的,你要是早点坦白,也许还能举报有功,争取个减刑。”
戴夏荣沉默了片刻,又开始装可怜:“我们在火葬场工作,工作又忙又累,还晦气。挣的工资一个月才几千,我也是被问得多了,所以才稍微做了一点……你们身边就没人有这需求?”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往前探头:“警官通融一下,如果以后你有需要可以找我,给你打折。”
听到这里,坐在观察室里的丁局嘴角抽动。
沈君辞也伸手抚了额头。
顾言琛却绷住了,面无表情地侧头叮嘱一旁的记录员:“贿赂警员,把这一条也记上。”
戴夏荣忙摆手:“别别别,开玩笑的,警员我也就是卖了几单。”
顾言琛问:“你老实交代,究竟卖了多少?”
戴夏荣有点结巴:“也就十单吧。”
陆英指着戴夏荣的资料道:“只有十单?你前年买了个房子,今年买了新车,这些都是你非法所得吧?”
戴夏荣的银行账户信息早就被打印了,前前后后的大额非工资存款一共几十单。一条一条被标了出来。
戴夏荣明显不是顾言琛的对手。
被问到后来,整个人终于是蔫了,把行业的一些内幕全盘托出,试图换个宽大处理。
一般来说,这骨灰有明买的,就是从死者的父母亲属手里购得。很多亲人并没有世人想象的悲痛,少到一两千,多则三五千,就可以买到一个女人的骨灰。
若是对话试探对方不想卖,他们也有办法,那就是暗中做手脚。
在火葬前,取下女尸的头发,指甲,贴身的衣物作为凭证。再去登记册上抄下来姓名和身份证号,以祈福为由打听生辰八字。
在火葬之后,一般工人会收捡骨灰,为了安全,一般家属是不许接近焚化炉附近的。
提起捡骨灰,里面的门道不少。
有的人胖一些,收的骨灰多,一个骨灰盒都装不下。
还有尸体被烧完了,多少都会留下残骨灰,火葬场也会把残骨灰收集起来。
他们还经常遇到一些公益性焚烧,比如流浪人员,福利机构的残障人士,独居孤寡老人,死刑犯人,这些人死亡后,尸体没有亲属认领,街道和警局排除他杀,开了死亡证明后,一般也会拉来火葬。对于这些人的骨灰,火葬场也可以随意处理。
骨灰就是粉末,上面没有写名字。
于是工人们都练得一手偷梁换柱的好法子。
亲人进去烧了,手续完成给你个坛子,至于里面是不是你亲人的骨灰,这个事情也就难说了。
于是,真正女尸的骨灰就会被他们用其他的骨灰顶替。
他们再把准备好的骨灰拿来贩售,留好进出视频,加上之前的一堆东西作为凭证。
这种恶习由来已久,只不过过去土葬多,大部分是要收女尸。
现在火葬多了,很多人家就开始收骨灰,开始年轻女人的骨灰也不那么值钱,需求也少,这些年水涨船高。
买家多了,弄得这些做灰色生意的人也有钱起来,最后甚至形成了一条产业链,逐渐催生出一个新生行业来。
卖的那些骨灰在他们的黑话里叫做“坛子”,那些中介的拆家媒人叫做“鬼媒人”。
这些本来是有些耸人听闻让人难以想象的事,却被戴夏荣就这么供述了出来。
戴夏荣一边讲着,一边振振有词:“你们为什么不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