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正在静静听着床上之声的训诫。
就在这时,床榻之上虚弱的声音一顿,然后摆摆手,道:“就这些吧,你们便退去吧!”
“是,老祖宗……”
待房间之中的所有人都退去之后,白止才现身。
见到翎羽依旧雪白如故的神鸟,张骞苍老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容,但是在皱纹的衬托之下,这丝笑容却又有一丝狰狞。
老了,便是如此。
“神鸟,你来了……”
张骞笑着打招呼。
“我来了!”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张骞靠在靠背之上,静静的看着神鸟,道:“先帝走了,而我,也即将要走了,但是神鸟,却依旧如故。”
说到这里,张骞的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艳羡之色,反而充满了浓浓的解脱。
“不知道当我离去之后,神鸟在某一日,是否还会再想起我?”
“自然是会的。”
白止点头,落在床榻之前的青铜烛台之上,似乎是同张骞平日那般闲聊。
得到白止的回答,张骞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又皱眉,道:
“不知我走了之后,这大汉百姓之又如何?”
身为大汉丞相近百年,张骞对天下诸多事情太了解了。
虽然大汉有神鸟相助,更是赐下那高产作物红薯,但是天下,仍有被饿死之人。
而身为大汉丞相的这些年,张骞一直致力推广红薯,并且以求解决天下百姓饥饿之忧。
天下虽然无有大的饥馑之灾,但是仍然会有人饿死。
这让他身心疲惫。
白止自然知道张骞想的是什么。
不过,白止又能给他什么建议呢?
况且,此时的张骞也油尽灯枯了。
两人在房间之中,突然聊起了曾经出使西域之时的经历,言谈之中,多有感叹、追忆。
不过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张骞后辈的声音,“老祖宗,宫中贵人来了!”
声音之中,充满了急促。
闻言,张骞面色一变,当即欲起身相迎。
但是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然后一个年轻男子推门而入。
只见年轻男子身着皇帝冠冕,面容威严,但是此时却是一脸焦急,匆匆来到了张骞床榻之前。
正是当今皇帝刘询。
“张卿,勿要起身!勿要起身!”
皇帝刘询见到床榻之上的张骞欲要起身,连忙阻止,将张骞再次按在了床榻之上。
但是,张骞还是在床榻之上对皇帝刘询行礼。
“唉唉,免礼!”
皇帝刘询连忙道。
“未曾想,陛下还亲自来府里,当真是让臣……”
“张卿切勿如此说!”
皇帝刘询连忙阻止,然后一脸真诚地说道:“想朕初为皇帝之时,尚且年幼,而张卿在朕旁边时时教导,才有了朕今日,在朕看来,张卿便是吾师……”
皇帝刘询同张骞说了许多,最后,却见皇帝刘询面容一肃,然后询问道:“张卿,不知之后,朝堂之中,谁可重用之?”
“朝堂之事,臣早就不过问,但是今日皇帝亲自垂询,臣也不欲多言,只劝谏皇帝两句话:‘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且,‘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至于朝堂之臣,多为忠良之人,自然,人亦有私心,只要私心未曾盛于国事,皆可用!”
“……朕,明白了!”
听了张骞的话,皇帝刘彻当即慎重的点头,看向张骞的目光之中,更为尊重。
未曾久留,皇帝刘询便离去了。
见皇帝刘询离去,白止这才现身,然后看向气息再次弱一分的张骞,白止道:“接下来的时刻如此珍贵,你且同后辈相处。含饴弄孙、儿孙满堂,便是人生圆满。”
“好。”
张骞点头,随即,便见到张骞的嫡系后辈再次进来,更多的是孩童。
在孩童叽叽喳喳的一片童真稚语之中,张骞一脸笑容,渐渐没了生息……
片刻,博望公府便响起了悲戚的哭泣声,随即,满府缟素,还未回到皇宫的皇帝刘询却又匆匆而返,走下车驾,不禁双目流泪……
……
公元前70年,博望公张骞薨。
皇帝刘询亲自前往博望公府吊唁。
博望公之后事,以国葬行之。
博望公葬于茂陵之畔。
在长安城这座国际大都市之中,又有多少人与事的发生,又有多少的传奇故事流传于世,又有多少人的名字被世人所知。
他们亦或是市坊之人,亦或是贩夫走卒,亦或是达官显贵,不一而足。
但是他们,共同组成了这段波澜壮阔的时代,描摹着这时代的画卷。
但是,他们的逝去,似乎又那么的寻常。
张骞的逝去,国家公爵的消失,也只有一小部分人沉浸在悲伤之中,更多的人,依旧为自己的生活而忙碌。
白止展翅,飞到了神鸟殿。
曾经干净整洁的台阶,再次落满了枯黄的落叶,落叶之下,有青苔生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