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唐喜儿的话,燕子尧便眉头紧皱,掀开被褥想要下床,就被一旁的唐喜儿按住:“燕将军,您先别忙。您的伤伤到了心脉,大夫吩咐了,若是您醒了也得卧床休息几日,纪大人吩咐了,若是您伤势未好,绝不可让您离开这里。”
“如今你叫我怎么安心休息?”燕子尧道,“卷云没有打过仗,即使有蔡大人在,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交代,更何况……更何况纪黎还在等我。”
他的眼神认真而又炽热,让唐喜儿忍不住松开了手,她叹了一口气,莫名想到了那个隐忍的女人,道:“我也拦不住你。只是,哪怕是为了纪黎,您也得多加小心。”
……
扬州城郊,昭明军军帐。
纪黎收到燕子尧的书信时昭明军正小胜了一场,战线被推到扬州城外的依水坳,此地地势较高,依山傍水,然而劣势之处在于南军的水军实力强劲,战船做工精美,必然会采取水战之术。
虽然目前昭明仍然占据上风,但是纪黎的心思丝毫没有懈怠。攻城之战,不论胜利了多少次,但失败也往往就在朝夕之间。
知道燕子尧已经醒了并且已然开始处理军务,前几日,已然攻下了永州临近的岐州,纪黎一方面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却也忧心忡忡。燕子尧的伤势并不轻,依照常理而言,仍然需要好好歇息歇息,只是,只是就像燕子尧不能阻止纪黎冒着风险来到南境,纪黎也不可能阻止燕子尧不顾自己的伤势重担大任。她只能将他寄来的书信收好,然后,将自己的私心藏匿起来,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战事上。
这时,冷如月和杜淑兰进了军帐,先是朝她行了一礼,道:“纪大人,前方来报,曲河郡已下。”
曲河郡离扬州城更近些,地势低平开阔,更能发挥昭明军骑兵的优势。
此事当然是大喜之事,但纪黎神色淡淡,并不见喜色:“可惜,谢进民未死,扬州城粮草充足,南境各地兵马又奔赴此地,昭明远道而来,粮草不足,若是攻城战拖得太久,对我们没有好处。”
纪黎这般说完,又问:“如月,陆康到哪里了?”
“再逾三日,就能到扬州。”
纪黎沉吟片刻,看着墙上的舆图,道:“命他大队前往杭州,小队前往扬州,陆康的动向想必谢进民不会不留意,依某之见,此地是他最佳设伏之地,倒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她指了指杭州与扬州之间的一条河流。
听完纪黎的话,冷如月眼前一亮,连忙道:“喏。”
纪黎望向一旁的杜淑兰,她显得比冷如月要冷静、担忧许多,于是又问:“淑兰,依你对谢进民的了解,他之后会如何做。”
杜淑兰犹疑片刻,还是道:“谢进民此战输得过于轻易,实在是令下官有些困惑。他为人阴险毒辣、行事谨慎,下官怀疑谢进民是想要昭明大军进入曲河郡,然后一网打尽。”
“曲河郡地势低平,虽然能发挥昭明骑兵的优势,但是地处下游,河道狭窄,水军不易发挥。”纪黎指了指河道的一处狭窄的关隘,“若我是谢进民,必然会在此地设伏。”
“的确如此。”杜淑兰了然道,“将此处拦截,昭明水军无法逃出,那便就进退维谷了。”
纪黎冷笑一声:“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淑兰,水军一事交由你负责,如月,今夜卯正,你便率骑兵,自上游直逼扬州城,他请君入瓮,那么我们就直捣黄龙。”
初秋时节,卯正时分,天尚未大亮,一般而言夜袭定于拂晓是最好的,但谢进民恐怕早就料到纪黎为人谨慎,不会选这样司空见惯的时候。卯正时分,睡意正酣,虽然夜色朦胧,未必方便,但夜色也给南军的战船以掩饰。
“喏。”
纪黎又道:“今夜本官便与杜将军一同撤到曲河郡,而冷将军便从东南门攻进扬州,记住,速度要快。”
纪黎此言一出,冷如月便秀眉微蹙,劝道:“大人,谢进民今夜恐怕是要与昭明决一死战,若是您前往曲河郡,恐怕……”
“若是我不去,难不成与你一道去攻城?我不善骑射,反倒拖了后腿。”纪黎道,“此战无论如何必须要胜。我与杜将军生命皆系你手。”
冷如月与杜淑兰对视一眼,定了定心神,道:“下官遵命。”
……
入夜。
卯正时分,曲阳郡的河道上一艘接一艘的战船缓缓行驶而来。黑夜之中,杜淑兰的眼睛亮得惊人,却未发出一丝声响。
与此同时,远处的山上草木摇曳,万余士兵静悄悄地越过河道直奔扬州。
很快,杜淑兰一声令下,喊杀声一下子便从岸上响起。
谢进民很快明白自己中计了,立刻下令回撤,谁知他封锁的河道,竟然成了他自己的夺命符,高大的战船在狭窄的河道里不能动弹,而骑兵还未来得及从战船之上下来 ,只能狼狈地躲在盾牌之后,承受着昭明军的炮火。
而另外一边,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