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迟迟第一次被师父遣下山‘自立更生’时,也是盛夏。
晃眼,一年过去了。
A城是出了名的火炉,盛夏的街头根本站不住人。包迟迟却和两个白发长须的老大爷挤在一片干净的树荫下,摆地摊——算卦。
相较于两位大爷鹤发童颜,一身仙风道骨的外形,包迟迟可谓是寒酸。
她穿着一身暗蓝色的旧道服,长发盘成个小丸子竖在头顶,上面只随手扎了根树丫子。
其实,包迟迟五官精致,肤色白皙,笑起来时双眼弯弯如月,很是令人心生好感。
但在她们这一行当,这种乖巧可爱,只能算是个拖后腿的长相。
所以两位大爷的摊前时不时会有人站站晃晃,问问算算,只有她这边根本无人问津。
包迟迟倒也是不急,只慢慢悠悠在摊前竖了个破破旧旧的旧木牌,上书:一月一卦,免费!
为什么要免费?
师父说了,她们这一行多犯五弊三缺。
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
三缺就是:钱,命,权这三缺。
包迟迟是个孤儿,还天生命短,属于活不长的那一种,所以,便是犯了独和命这两样。
要想稍稍改变改一点点运势,续命苟生,便得行善积德,多做好事。
好事不分大小,帮人算命不收钱其实也是做好事的一种。
至于为何
一月一卦?
因为这个世道自有它运行的一套法则,窥探天机改变事物运行规则必须遭惩罚,所以,不能多算……
这便是算命先生常挂在嘴边儿的,天机不可泄露!
天是真的热!
包迟迟随手从她那个军绿色的帆布包里掏出个苹果,咔咔地啃着……
正啃得欢,她摊前恰好走过一个穿常服的中年男子,此人五官开阔,一脸正气。
包迟迟立刻抬手叫人:“特助叔叔,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必犯凶煞,不如我帮你算一卦吧!不要钱的……”
“你叫我?”
周天慕有些吃惊,他是A城首富李大川的特别行政助理,在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叫他周特助。
可是,这个面生的小丫头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当街拉人算命,还是个看起来也不知道成没成年的女算命先生,怎么看,都透是一股子‘不可信’的气息。
不过,包迟迟那张软萌脸确实看着太过无害,周天慕也没太为难人家小姑娘,只摆摆手说:“算了,我不信这个……”
“喔……”
包迟迟一脸失望地咬了口苹果,嚼吧嚼吧道:“特助叔叔,我说了你可能不信,去年我提醒一个老太太不要贪财,她也是像你一样说不信我,然后……人就没了。”
周天慕:“……!!”
这真的不是在言语威胁他
,不算她这免费的卦,人就要没了吗?
算了,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而且小丫头摊前挂了免费,应该只是兴趣,不是什么骗子。
周天慕嘴里还是说不信,但却从钱夹里拿出了三张百元大钞递给包迟迟:“小小年纪,还是要好好读书,拿了这钱,就赶紧回家吧!”
包迟迟嘴里的苹果都忘了嚼,愣愣地看着周天慕那一脸的慈爱与痛心。
见她不接那钱,周天慕便将那三百块钱放到了她的摊子上,这才转身离开。
“诶……特助叔叔我真不是要饭的,都说了不要钱,怎么你还给呀,还给这么多……”
可惜周天慕根本不回头,只背着身子对她摇了摇手。
包迟迟痛心疾首:“现在的大叔真是太不知节省了,三百块得买多少苹果啊!”
说着,她三两口解决完手里的小苹果,然后犯起了愁:“这冤有头,债有主!本不该我管这事的,可现在收了他钱……”
“算了,特助叔叔人挺好的,死了怪可惜的。”
小道姑嘀嘀咕咕一阵,最后卷巴卷巴起摊子,拿着那三百块钱,飞快地追着周天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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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里区是A城的中心地段,这里集众多跨国银行,及大东华区总部所在,是国内最具影响力的金融中心之一。
可稀罕的是,这寸土寸金的极贵之地
,竟盖着一座风格完全不搭的普通敬老院。
敬老院的名字也很普通,就叫:新五里敬老院。
里面的环境倒是宽大通明,各处是怒放的鲜花和翠绿的树木。每走一段,便能看到灯笼型古朴琉璃灯,给人一种三四十年代的感觉。
此刻,这古色古香的院落,早已被封锁……
敬老院外,看热闹的邻里乡众伸头伸脑的朝里张望,几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太,还一直小小声地议论着。
“怎么又是这间敬老院?这个月第几个老太太了?”
“这个月原本没有,直到今天,一气死了五个,诶哟我去……死得可惨了,人都像海绵一样被吸干了,跟木乃伊似的……”
“太邪门了,前些年还是我们这的明星敬老院,谁能想到现在这么邪乎。”
“是啊,这两年来,一直在死人,而且死的全是老太太,前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