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怎样的航线!
没有暴风雨,没有惊涛骇浪,没有迷雾挡路,却在这无尽的轮回之中腐朽。
天昏暗的,云是低沉的,船是破旧的,海是惊悚的。
谁又能想象到,在不到一个月之前,这艘不知目的地的海盗船还是一艘刚刚翻新过的钢铁巨兽。
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汪洋之中的可怜幽灵。
摇曳的船体内,饱经风雨的杰弗逊船长用那只看不见血肉的枯手拍打着在这单调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的蓝纹鹦鹉。
杰弗逊的脸上满是脓包,双眼向内凹陷,皮肤褶皱没有血色,身上的衣服富有岁月的痕迹,满是刀痕和布条,腰间挎着弯刀,刀柄处镶嵌着一颗价值不菲的蓝色宝石,脚下两双牛皮靴子却是擦的透亮。
“我说过!不要碰我的日记!你这该死的鹦鹉!”
作为船长,一定要谨记三件事。
一是收好指针
二是写下航海日记
三则是一定要保存好它!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你永远也不知道那些迷茫的船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克苏鲁航线日志:
第二十三天
指针损坏,我患上了严重的“症”,也许明天就会死去,但这让我显得更有威慑力了不是么?
这该死的航线,一百金币绝对是亏大了!
据海盗们聚集点的传说中,没有任何一条船可以通过克苏鲁航线,不可名状的恐惧会摧毁你们所见的一切!
如今杰弗逊船长才知道,这该死的恐惧竟然是“症”!
收起日志,将代表威严的黑色船长帽扣在头上,掏出腰间的火铳,仔细排查了火药是否受潮后,杰弗逊忽然之间怒骂道“那个臭娘们!真想一枪崩了她!”
症,是个流传在航海士中的常见疾病,染病者的血肉会逐渐干枯,感染者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安静的等待死亡,或者臣服于未知的恐惧。
行驶在大海上的人,从来不会选择第二条路,即使死亡。
最起码这个执拗的杰弗逊船长是如此。
信仰?
那是什么?
总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比如这愚蠢的自由。
症的侵蚀愈发严重,九天,最多九天杰弗逊就要结束他这没有终点和起点的一生。
“特奶奶的!死之前老子也要崩了那个臭娘们!一百个金币买老子一条命?!想得美!最起码要加上她的一条命!”
说着,牛皮鞋底和木质的船板发出踢踏的响声,推开船长室的大门,掏出火铳,朝着甲板走去。
天气依旧不好,这是克苏鲁航线的常态了。
每次抬头都会觉得乌云离自己很近,海水不是常见的蓝色,而是更偏向黑色,死气沉沉的海面,一眼永远望不到边际。
早已习惯了旅途的水手多数在用铜制的骰子赌斗,少部分百无聊赖的躺在甲板上望着天气。
众多男人中,一抹红色格外显眼,金色的卷发,利落的紧身皮甲,还有最为突兀的乌鸦面罩。
整个人矗立在船体最前方,一动不动,久是如此。
无论海风如何吹动,都怡然不动。
只是看着那黑色的海水楞楞的发呆。
杰弗逊船长欲言又止,扬起手中火铳,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预想之中的响声并未出现。
火药受潮了?
不可能!刚刚检查过!
“傻子~傻子~”
蓝纹鹦鹉嘲笑般的飞过杰弗逊船长的头顶,气急败坏,怒然出手,扯下两根绿色的羽毛,伴随着蓝纹鹦鹉的骂声。
和杰弗逊一样的声音,自己骂自己可还行?
金发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杰弗逊眼前,没有说话,而是递上了一根巴掌大小的黑色羽毛。
“切,裁决官么?臭娘们!算你厉害!”
杰弗逊狠啐了一口吐沫,忿忿不平的转身离去。
这个老谋深算的船长,有着外表难以表现的出的懦弱。
这也是深海禁忌者的通病。
当你从世界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你就会失去什么,等价交换这是不变的原则。
身处在第一禁忌的道路上,所失去的不仅仅是安定祥和,还有勇气!
不喜欢随遇而安的日子走上了深海禁忌,这就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
克苏鲁航线是海盗的禁区,这里特殊的磁场会滋生内心的恐惧,直到最后一点面对恐惧的勇气被磨灭,彻底被恐惧吞噬。
金发女子面罩下满是失望的表情,心中倒数着最后的时间。
“也许我看错你了,杰弗逊,你和你的父亲不一样。如果在有限的时间里你不能战胜症的话,那我也只能给你陪葬了。”
在那本神明遗落的不死禁忌残卷中,记载着这样一段话。
当畏惧深海的蠕虫,划破了自己懦弱的外壳,将与神明之心,一起跳动!
船长,却是所有人当中最恐惧海洋的存在,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每当杰弗逊不知所措的时候,总会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十几年未曾修缮,除了他也没有一个人进入的私人房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