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回到了宝河村。
过了寒冬的宝河村,天气一天比一天暖,那条多宝河也化了冻,流水潺潺,岸边的树木枝头都冒了一丁点绿色。
树杈子冒了嫩芽,这野地路边的野菜自然也冒了头。
彼时正是青黄不接之际,村子里吃不饱饭的人家,一看见有了不要钱的野菜,家里的女人们纷纷裹着破旧的棉袄,用冻红的手握着锄头,一下一锄的挖着那些刚冒头的嫩野菜。
她们要尽可能的多弄些这不要钱的野菜,带回去填饱家人的肚子。
陈氏和刘丽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挖野菜的队伍中。
虽说出了太阳,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甚至还有未化的积雪,刘丽探出袖子的手被冻得哆哆嗦嗦的,并不麻利。
这很快便遭到了陈氏喝斥:“我说你是干啥吃的?大活干不动,小活不细致,就挖个野菜都磨磨蹭蹭!”
对方是自己婆婆,又一向的横行霸道,刘丽挨了骂,也不敢还嘴,只好豁出去,吭哧吭哧的用手刨那些刚冒头的野菜。
和年前相比,刘丽胖出的那一圈,是彻底的瘦了回去,甚至比以前还要面黄肌瘦几分。
等到刘丽挖了小半筐子野菜,陈氏也刨出了小半筐子,婆媳二人在一早上
合力挖了一筐子野菜,几乎比任何人挖的都多。
旁人看了,忍不住低声嘀咕起来:“诶,怎么老柳家的也带着儿媳妇出来挖野菜了?她们家过年那会儿个个吃得嘴角流油,不是还挺阔绰的吗?”
另一个挖野菜的妇人把话接了过去:“这老柳家的出来挖野菜可稀奇了!你瞧着没有?那老柳家的三媳妇明显是黑瘦了一圈啊!”
你一句我一句,妇女们小声的议论起来。
她们出来挖野菜,是为着家里粮食人口多,不够吃,好赖弄些野菜回去拌进面糊子里,添点分量,让家里人多吃几口。
可这老柳家在过年那会儿表现出来的阔绰,那不像是没粮食下锅的景儿。
可实际上,陈氏和刘丽出来挖野菜,那也是迫不得已。
妇女们尽管放低了音量,可耳朵尖的陈氏还是听到了点风言风语。
婆媳二人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随即收了箩筐锄头,着家去了。
回了老柳家,她们婆媳二人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站在院子里。
柳玉穿了一件白底小黄花的碎花棉衬衫,黑头发扎成了辫子,眉眼弯弯的,笑得是特别好看。
可是,陈氏一见到柳玉就失态了。
胡乱的把野菜筐子丢在地上,她立
刻冲柳玉大吼大叫起来:“你咋怎么来了?是来要回你们家的东西?哼,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对了,我儿子卷着粮食和包袱皮跑了个无影无踪,也是你撺掇的吧!你还敢上门?”
刘丽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但柳玉不恼不怒,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并且开了口:“我好容易回来一趟,就是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啊。”
陈氏立刻叉了腰:“好不好的关你什么事?”
柳玉笑而不语,不用对方多说,只用撇一眼陈氏筐子里面的野菜,就晓得老柳家现在过得并不好。
初春的野菜,微微苦涩,十分爽口,就算是阔绰人家也会摘来拌成小菜吃。
可陈氏这一大筐子,不像是用来做菜,倒像是饭量不足,拿来凑数的……
柳玉知道这些就够了,她不再继续和陈氏纠缠,扭头走掉了。
陈氏眼见着柳玉“灰溜溜”的走掉,以为自己获了胜,于是心中就很欢喜,她用鼻子狠狠地哼了一声:“再厉害,她爹也是我养出来的,跟我作对能有什么好?”
刘丽忍不住恭维陈氏:“妈说的对,这大房一家和您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受了儿媳妇的恭维,陈氏显得很得意,捡起地上
装着野菜的箩筐,她大摇大摆的进了灶房。
可是这一进灶房,陈氏就如同斗败的公鸡,蔫了下来。
一家之主柳大纲带着老柳家的家眷,把大房洗劫了个干干净净,连聂小翠穿过的破褂子都卷走了。
借此,老柳家上上下下都过了个肥年,吃的满嘴流油,人人都胖了几斤。
老柳家在过年期间出手很阔绰,这不假。
可是,这样的好生活,自打过了年,就开始一天天的缩水。
虽说从大房弄来不少好东西,但也架不住人多呀。老柳家上上下下,五六口子人,个个如同恶鬼投胎,骤然遇上好吃好喝,那自然是敞开了腮帮子,来了个胡吃海喝。
况且,那个丧尽天良的老二,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硬生生坑了家里那么多粮食,卷着跑路,至今是连人影都没有一个。
去年打粮,因为柳玉那个死丫头从中作梗,老柳家也没有拿到应得的粮食。
再加上柳建国这个老二,丧尽天良的卷着包袱皮跑路,让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于是,待出了元宵,阔绰的老柳家便闹了饥荒。
陈氏愁眉苦脸的开始做饭。
她先是吩咐刘丽把野菜下水洗干净,然后剁得细细碎碎的,烧开一锅井水
,野菜扔下去,再加上一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