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危楼整个人一震，他抬起头看向江毅然。
“……您说什么？”
那段忽然出现在渡劫时记忆片段太过刻苦铭心，犹如楚危楼经历过另一个人生。
他还没有完全脱离这段回忆影响，名字也是脱口而出，没想到竟然会被江毅然答复。
“你怎会说出虞绾名字？”江毅然蹙眉道，“她也曾经是极意宗人，也是……嗯？”
江毅然本来想说沈烬，结果才发现在二人说话之间，沈烬却不见踪影。
“罢了，你先跟我回门派，慢慢说吧。”江毅然道。
回去路上，师徒二人一直无言。
江毅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心思颇深，和他这个当师父中间都有隔阂，从未完全信任过他。
就算他想知道楚危楼为何会吐出虞绾二字，恐怕楚危楼也不会主动告诉他。
回去路上，被冷风吹了吹，楚危楼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他大脑开始运转，很容易便发现了蹊跷之处。
那个让他不断放下底线小女孩虞晚晚，竟然和他在心魇里看到仙子虞绾一模一样。
只不过是年纪差别，还有性格有所差异而已。
楚危楼到底还是年轻，他左思右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便低声问道，“那个晚晚……是什么来路？”
他这一个问题，江毅然便已经知晓，楚危楼脱口而出那个名字并不是偶然，这孩子一定是见过虞绾仙子样子，所以才会反过来好奇虞晚晚。
只不过……渡了个劫而已，他是怎么看到？
江毅然便想起了今日格外热情、亲自送药沈烬，以及之前他种种不寻常举动。
江毅然其实也不太明白，但他感觉得到，沈烬和白玉知道真相，而另一部分真相，或许要从楚危楼这里入手。
“她就是一个孩子，几年前被我带了回来。”江毅然说。
“我不明白。”楚危楼蹙眉道，“若是没有任何背景，晚晚这样孩子怎么可能住在后山，还能被宗主您亲自照拂？”
“因为仙人重视她。”江毅然说，“晚晚和我们仙门过去一位名为虞绾师祖长得一模一样，而这位师祖也是沈烬仙人师姐。所以仙人亲口点名要好好待她。”
对于楚危楼而言，这段话信息量有些大。
那段莫名其妙记忆之后，虞绾仙子形象似乎是缥缈而远在天边，可就这样一点点拽近了与他距离。
“为什么？”楚危楼又问。
江毅然看向他。
“其实我也知晓不多。”他说，“危楼，你可愿意说出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吗？或许我们师徒二人合力，能够解开这个谜题。”
楚危楼便沉默了下来。
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将他看到那段记忆告诉其他人。
那个片段里虞绾仙子是真实存在，而那个叫楚远之男人唤他‘阿楼’，还有龙族……
想起楚远之，楚危楼心犹如被人捏紧，几乎喘不上气来。
江毅然误会了他忽然变得冷峻表情，以为是楚危楼并不愿意。他心中有丝未被徒弟信任失落，但还是笑了笑。
“罢了，你不愿意，便不说了。为师不勉强你。”江毅然缓声道，“回去休息吧。”
二人回到极意宗，楚危楼回神过来，看到江宗主孤单远去背影，冷若磐石心略微晃了晃。
他想起江毅然为他护法整整三十七天，之前更是将沈烬赐予仙丹留给他用。
纵使这些年来修炼那秘籍江毅然几乎无法插手，可是这份爱才之心，仍是楚危楼无以为报。
他薄唇轻抿，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书房里，楚危楼大致讲了他所看到那段没头没尾记忆，只是掐去了梦中父亲事。
他讲述之后，便看到江毅然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看到他样子，楚危楼有些疑惑道，“您可是想起了什么？”
“危楼，你可知前世今生？”江毅然说，“或许你看见是你前一生，你在前世被虞绾先祖搭救过。”
楚危楼若有所思。江毅然示意楚危楼跟上，他带他去了通天楼宁祠高塔，将那属于虞绾画像拿了出来。
“你所见，可是这位女子？”江毅然问。
看到画像这一刻，楚危楼呼吸都不由得停滞了。
他喉结滑动，过了半响才微哑地低声道，“是她……竟然是真……”
江毅然若有所思，他沉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容我想一想，我总觉得这一切和沈烬师祖有所关联，或许我还要再去叨扰他一二。”
“可是……”楚危楼看向他，不由开口道，“晚晚……”
纵使二人如何聪明，也万万不会想到虞晚晚竟然会是他们挂在嘴边虞绾仙子转世。
江毅然道，“其他你暂且先不用管。你若是有心，多陪陪晚晚便是。”
…
楚危楼回到了后山。
他独院仍然静静地坐落在山中一角，似乎一切和一个月以前没什么区别。
楚危楼走进主屋，夕阳温和阳光洒落屋内，将原本没有温度简朴家居染上了一层淡淡橘色。
他伸出手将窗帘拉上，让屋内重回阴暗，这才在黑暗中怔怔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