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便将这位丁老师的旧报纸拎着放在了柜台一角的秤盘子里。
称杆一头被吊在棚顶上,二爷这么一拉绳子,上面的定滑轮便将秤盘子拉了起来。
这是闻三儿给设计的,这样省力气,只要手稳着撑杆挪动秤砣的麻绳就行了。
“您瞧,二斤六两”
二爷掐住秤砣的绳子,将秤杆子往外挪了挪,方便让这位丁老师瞧见。
这丁老师仔细瞧了瞧,在确定了秤杆子上的星花确实是,而且秤杆子还微微下垂,显然是多称了一点儿份量的。
“您讲究儿,我在学校称的,还不到二斤六两呢”
这边为什么说秤杆子往下垂呢,因为平行的时候是正好的份量,往下垂就是称的份量比实际份量要多一点儿。
要不怎么做买卖的往出卖东西的时候都说“称给您高高儿的!”
这就是反过来,货物要比称的份量重。
“呵呵,都是街坊邻居,我们是坐地的门店,怎么可能少您份量呢”
二爷知道这位丁老师爱计较份量,所以每次都是给的实惠一些,其实根本就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个心理平衡。
回了丁老师这句,二爷算了一下价钱,报给了丁老师:“得,算您四毛八分钱”
随后又问道:“您打算要钱还是换些日常用的?”
这丁老师往玻璃柜台那边瞧了瞧,忍了两下还是没忍住,对着二爷说道:“帮我来半包火柴,剩下的帮我来猪心和猪肝”
“得嘞,小燕儿,帮丁老师切三毛八分钱的猪心和猪肝”
二爷将灰色薄纸包着的火柴包打开,拿出五盒火柴放在了丁老师的手边。
这火柴单盒的论盒,一盒火柴。
十盒为一包,说一包或者半包论的是十盒或者五盒火柴。
这边说着话,小燕儿已经利索地将丁老师要的猪心和猪肝各切好了用油纸包了,还用麻绳捆了,递给了过来接的丁老师。
“丁老师,您的卤货”
“好好,谢谢姑娘啊”
说着话,丁老师将火柴揣进兜里,又将油纸包着的卤货拎着往出走。
“回见了您”
“好好,回见”
客气着把人送走,二爷拎着那包纸往出走,笑着对李学武解释道:“彪子今天早上搬来了一箱子火柴,说是供销社那边买来的,整箱的要便宜几毛钱,呵呵”
李学武去接二爷手里的那包纸,却被二爷挡开了。
“别别,我来,蹭你一身的灰”
李学武知道老彪子那箱火柴的来路,定是马主任给批的,说是便宜几毛钱,也就是个说法。
“去叫你姥爷吧,别忙活了,天黑了眼睛也不老好使了”
二爷对着李学武指了指后面的北库房,让李学武去叫他姥爷。
李学武往北库房走,这边的仓库门是拉开的,这会儿正开着一个能过一人的缝。
站在门外真没听见什么声音,李学武进了门往里一看,就见大姥正在给木板划线呢,头顶上是一个大瓦数的电灯泡。
“姥爷,天黑了”
姥爷抬起头看了看,见是李学武进来,便问道:“下班了?”
随后将手里的墨斗收了起来。
“赶着这一会儿把线画出来,明天白天就破出来了”
因为怕影响了邻居们的休息,所以大姥用电锯都是在白天,而且躲着用电的高峰期。
现在的电路真的是一言难尽,大多数都是铝制的线,用电一超负荷就有可能把线烧了,更严重的是烧了街道口的变压器。
所以现在这会儿家家都亮灯的时候大姥是不会用电锯的。
“晚上让彪子他们帮你吧,甭贪黑了”
姥爷呵呵笑了两声,随后说道:“我自己干就行了,他们来了也是不会干,再说他们蹬了一天的车子了,也够累的”
李学武看了看已经切割出来的凳子面儿,表面很是光滑,长方形的,背面还做了斜面。
但是插凳子腿儿的插槽还没有掏,线已经画得了,应该是等着一起掏呢。
“先做了一百,彪子说够卖一阵儿了,凳子面儿已经做了一半儿了,这几天再把凳子腿切出来,到时候一起掏槽和楔子”
李学武用手拎着凳子面儿试了试,还挺沉实的。
“您把槽和凳子腿儿做出来,让彪子他们帮着你拼装”
“恩恩”
大姥应了一声,把身上的围裙脱了,对着李学武说道:“到时候你们帮着安装,我做桌子”
李学武看着笑呵呵的姥爷,知道这个“老木匠”干了一辈子木匠活儿,对木头是有一种感情的。
“别太辛苦了,慢慢来”
说着话,跟着姥爷出了北仓库,拉了电灯把门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