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憋着不出声,那样只怕更伤人。
老大夫看着眼前的情景,大体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在他看来,虞夫人都知道倒更好些,省了时不时给小少爷加药量反而不利于治疗。
他仔细诊了脉,小少爷的身体还是一如往常,不知为何前些日子分明已经好转了许多,甚至他还一度认为换了方子之后没准能在夫人知道之前就医好个大概,可没想到这几日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看来回去还需要再研究研究。
“怎么样了,大夫?”看着大夫眉头微蹙的模样,虞鹊也跟着揪心起来,发出问可声音却哑的有些听不清,她清了清嗓子重又问了一遍。
大夫转头脸,表情已经舒展开了,微微行了礼,道:“夫人放心,我回去再调整调整药方。”
“路儿能醒过来吗?”她的问句带着十足的不确定,明明自认为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可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生怕这一丝期待会被打破。
老大夫沉吟了一阵,说实话,他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按照开始的预想,能坚持医治到这一步还是亏了王爷的人坚持,今后的结果如何,恐怕除了医术还得看运气。
“夫人放心,老夫一定尽力而为。”
看着大夫的样子,虞鹊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怪她自己,即便路儿醒不来,也是她这个娘亲该受的惩罚罢了。
可怜孩子,尚未出世就已经遭受了这样的磨难,成为了大人们斗争的牺牲品。
“我明白了,有劳大夫了。”
她淡淡道了恩,谢绝了大夫要为她诊脉的好意,只还将门窗都关着,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孩子。
再回过神来时房间里已经黑漆漆一片了。
原来,一天竟然可以过得这样快,可能,人的生命也就这么短短一瞬吧。
外头又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这是今天的第几遍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印象中似乎有人进来过,可脑袋里一片空空荡荡无力思考。
“小姐,王爷就要回来了,你也坐了一天了,回房歇一歇,小少爷交给我来看着好不好?”
洛玉显然已经非常着急了。整整一天,除了进来被允许进来喂了两回药,其余的时间敲门都是毫无应答,这让她心里害怕极了。
府上出事的时候,小姐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沉沦,总能强撑着安抚好自己。
可她不明白的事,这回的事情,是她的小姐怎样努力支撑都无法改变的,除了守在身边陪着,没有丝毫其他的办法。
听到萧炎栗的名字虞鹊陡然回过神来,撑着坐起身来,想要去开门可活动了两下都没能站起身,于是只好放弃,向着大门的方向应了声。
“进来吧。”
她这一句突如其来的答复总算叫洛玉悬着的心放下了。
洛玉缓了缓气,心里盘算着要从哪里说起才好,憋了半天,却只言简意赅的说了要点。
“小少爷的事,小姐都知道了。”
萧炎栗愣了一刻,若有所思的样子,很快便转过身来,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动,只淡淡的询问,“虞儿怎么样?”
“憋在房里守着小少爷呆了整整一日,老爷夫人劝破了喉咙也没有用,小姐这一天都滴水未进,恐怕也已经哭的乏力了,刚回了说您回来了才有了些动静。”
洛玉说起来还十分担心,今天的药小姐都未肯喝,这会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得住了。
“知道了,不早了,你休息去吧,回了爹娘不必出来了,就说我回来了。”他快速地交代了迈开步子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洛玉赶忙领了命转身就要去告诉老爷夫人,想想又有些不放心,还又转过头来眼看着王爷进了屋,房子里的灯点亮了这才安心的进屋。
林大人喝夫人听了她带娃回复还有些不放心,怕虞儿正气急的时候连带着伤了感情才是不好,可洛玉劝着说了方才虞鹊的情况怕也只有萧炎栗去才能缓的过来,于是便也就随他们去了。
那头萧炎栗进了屋子,只看见一室的暗黑,床上隐隐有个身影靠坐在床头边。
他沉默了一会,先点上了灯,看清虞鹊正默默的盯着身边的孩子,脸上暗淡无光,好容易恢复了一些的身子似乎重又垮了,好不心疼。
“虞儿,我回来了。”萧炎栗轻声的开口,生怕语气稍微重了些就会惊了床上的两个人。
好半天,虞鹊都像没有听见似的闷不做声,连动作都没有,突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啜泣声,慢慢,越来越大。
“萧炎栗,你说……路生……他能醒吗?”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带动着她的嗓音也跟着不稳,短短一句话费了好久的功夫才传达出来。
萧炎栗强忍的淡定再也无法伪装,迈步上前将她揽在怀里,想要开口安慰却又害怕自己的保证会给她带来更加大的痛苦和负担,于是只克制着情绪,故作镇定的问道:“大夫今日来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