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似乎慢慢有了裂痕,不易察觉,甚至于她自己也是直到今日才发现了自己的反常。
那一场婚事,不仅父亲,军营中的所有人都惊诧不已,这其中更叫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如意郎君竟然是顾珏。
他们一直认为,卫姝这样的女人,恐怕要么孤独终身,要么必会联姻一个文臣之后。
可那对象却是乞丐出身的穷小子顾珏,实在不可思议。
那时,与他们一样觉得天旋地转的怕还有顾珏本人。
彼时的顾珏还正纠结着如何才能与与宋晴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虽说他已经有了些成就,可再多的成就也改变不了身世背景的差异。
宋晴是学士府千金,父母都是京城之中顶有威望的名流之辈,上升到祖辈也都是位列朝廷。
而自己,母亲早逝,父亲不过一个秀才,上升到祖上也未曾有过扬名之才,现在更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在旁人眼中,说的好听了,卖着王爷的名字,叫他声将军,背地里称作小乞丐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他不本都无所谓,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总会有不叫任何人轻看了去的那一天。
可时间却等不了……
自从宋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起,学士府的门槛都要叫人踏平了,一直延续到此后,其中王公贵族、朝中大员比比皆是,而他根本连上门提亲都不敢。
他什么也给不了她,可她却主动承诺愿意一辈子与他在一起。
只是最后,背叛了诺言的人却是自己,这可真是讽刺极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纸婚约被拍在自己面前时内心蜂拥而起的震惊。
名帖上的那个名字,他只听过,从未有交集,仅仅相识而过抱拳行礼的情谊,怎的就会主动下嫁,还是一个自己无力拒绝的下嫁。
媒人走的那一天晚上,他就明白了,自己与宋晴,此生怕是再无可能了。
“我没什么意思,谁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只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我、也给他自己留些下些颜面。”
卫姝狠决的声音重新响起,语气中似乎带着暗箭,字字诛心,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这个向来冷面如霜的女子眼底里的一丝悲凉,可这转瞬即逝的一抹情绪却被怒火、狠绝彻底掩埋,仿佛只是看的人产生了错觉。
“我问心无愧,你折辱我不要紧,万不要毁了宋姑娘声誉。”顾珏愣了好半天只说出这句话,他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愿从头说起。
在她的心里,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她也相信,将心比心,换作宋晴身上,顾珏也不会这样理智的分析利弊之后再行动。
“你我本就是一家,有什么可牵连的。”顾珏苦笑了一声,轻哑低沉的嗓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声音在狭窄安静的车厢内却传递的清楚极了,每一个字符都敲击在木板上,四下回荡。
卫姝满心的怒火似乎被这一句话彻底浇灭了,整个脑袋都不再嗡嗡作响,而是反复回荡着他刚才的那句话。
他说他们是一家,他心里也明白他们是一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有一刻,她的心跳似乎加快了,突突的要跳出嗓子眼,可瞥见身边人冷漠淡然的表情,又瞬间安定下来。
他们是一家人这件事,在他看来,应当是最无可奈何的事。
马车一路悠悠荡荡,此后一直到停下,车厢内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坐在里头甚至可以听到外面来往行人的说话声,有商贩们的叫卖声、有孩童的嬉笑声也有踢踢跶跶的马蹄声。
卫姝侧头通过棉车帘的缝隙处看着外面的光景。
天还是一样冷嗖嗖的,已经快要到宵禁的时刻了,尚有些未卖出的小贩们正努力吆喝着,似乎着急回家,想来家中有一家妻儿老小和热饭在等着。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有好久都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刚成婚时他们还时常同坐在一张桌前吃饭,偶尔说几句话,大多数时候则是安安静静的吃完了,各做各的事。
自从虞姐姐家里出事之后,顾珏便跟着小王爷忙碌的很,连面都少见了。
想着想着,马车不知何时已经稳稳的停下了,管家早已侯在门边,瞧见将军的马车回来了,赶忙迎上前去。
“将军,宋小姐头先来找过您,刚走了不出半个时辰,将军是先回家还是直接去学士府?”
管家说着话便帮忙掀开车帘,预备等候吩咐,完全没有看到一边车夫使的眼色。
卫姝的脸上纹丝未动,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样,自顾自的住了马车。
站在下头的管家一看出来的竟是夫人,惊了一跳,又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只恨不得咬断舌头,一声也不敢坑,低着头里在一边。
还好女主人并未说什么,径直就入了院子,脚步更是没有停留分毫。
紧接着,顾珏跟着下了马车,也像没事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