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京郊庄上回来后,林铎复又回神机营就职,而穆兮窈则被太后召见,带岁岁入了一趟皇宫。
五皇子谋反事发时,太后头疾发作,可谓自顾不暇,直到这几日方才好了些,见惯了宫中的争斗,对于五皇子之事,太后也只是淡淡感慨了几句,而今年岁大了,太后大有出宫在皇家寺院中祈愿礼佛,以度余生的心思。
见了岁岁,太后倒是难得生了笑意,陪着岁岁玩了一会儿,又与穆兮窈说了会儿话,谈了林铮的婚事。
及至午后,太后生了乏,略有些昏昏欲睡,方才让宫人将她们母女送出了宫。
是夜,在雨霖苑将岁岁哄睡下,穆兮窈才回了濯墨轩,今日难得有暇,她拿来绣筐,将先头一直没能做好的香囊结了个尾,她将那香囊拿在手上瞧,正思忖着该什么时候送出去时,半空中陡然伸出一只手,将那香囊拿了过去。
“这并蒂莲绣得当真是好,我竟不知夫人还有这般手艺。”
穆兮窈朱唇微抿,“只可惜端午已过了许久,侯爷这会儿再戴会不会迟了些。”
见她一双潋滟的杏眸带着几分期许看着自己,林铎却是眉梢微挑,露出些许促狭的笑,“我戴?这难道不是给岁岁的吗?”
听得此言,穆兮窈的脸一下便红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分明一开始便晓得是绣给他的,还偏偏要装傻。
他既得这般爱笑话她,穆兮窈哪能让他得意,转而道:“侯爷,方才岁岁说了,让我往后陪她一道睡。”
打成婚后,穆兮窈便住在了濯墨轩这厢,而雨霖苑则留给了岁岁。
林铎兀自褪了官服,见她含笑看着自己,淡淡“哦”了一声,“她从来同你一道睡,不习惯也是有的。”
“那我明日便……”
穆兮窈忙接话,但很快便被他打断,“不过岁岁也大了,旁的府上断没有姑娘到了这个岁数还与娘亲一道睡的,传出去,未免教人笑话。”
他顿了顿,浅笑着道:“窈儿也不想外人传我们岁岁太过娇惯吧?”
他这风轻云淡的一句噎得穆兮窈一下说不出话。
见她粉腮鼓鼓,不虞地看着自己,林铎眸中笑意更甚,提步上前,将人抱坐在膝上。
如今她有了靠山,亦有那么多人替她撑腰,自是不必像从前那般对他阿谀奉承。
他倒是更喜欢如今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但林铎享受她与自己笑闹,却不敢将人逗得太狠,万一她回娘家同他那位岳丈大人一告状,他怕不是有的好受。
“听闻今日,太后召你和岁岁进宫了,可是说了什么?”他问道。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嘱咐了我一桩事。”林铎问起,穆兮窈这才想起来,“太后说,如今她身子不好,只怕无暇再去替阿铮张罗婚事,便让我这长嫂上些心思,尽快替阿铮挑个满意的姑娘。”
都说长嫂为母,如今穆兮窈正正经经地嫁进了安南侯府,不仅
要掌管府内中馈,就像太后说的,林铮的婚事她自也是得上点心的,林铮毕竟也已二十有一,着实不小了,是时候该娶妻成家了。
林铎颔首,问:“那你有何打算?”
穆兮窈还真想好了。
她抿了抿唇,试着道出心中想法,我想,在府中举办一场赏荷宴,请京中那些未嫁的贵女们过来赏花,顺道让阿铮看看,可有合眼缘的姑娘。①”
其实,举办这场宴会,不仅仅是为了林铮,穆兮窈没有说,她还有旁的思虑在。
她作为新妇,以安南侯夫人的身份来筹划这场宴会,从另一个角落讲,其实也是在彰显她的能力,不教人小瞧了去。
此事还是杨氏提醒她的,不过这些妇人家的小心思,穆兮窈哪是好同林铎说出口的。
林铎静静听她说罢,只道:“你安排便好,如今你是侯府的女主人,这府上的事都随你。”
他一本正经地说完这话,揽在她腰上的手骤然收紧了些,不安分起来。
“不过一会儿那事,能不能随了我。”
他低沉喑哑的声儿在她耳畔响起,穆兮窈耳根一阵阵发烫,忍不住伸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
要说就她那力道,就算使了劲,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叫蚊虫咬了一般不痛不痒,可穆兮窈却眼见着他剑眉蹙了蹙。
穆兮窈登时收了手,“可是打疼侯爷了?”
看着她面露紧张,林铎笑了笑,“夫人忘了,我这肩上有伤,还是你害的呢。”
她害得?
穆兮窈纳罕地眨了眨眼,一时实在想不起来,她究竟是何时害他受了伤。
直到林铎伸手,粗糙的指腹在她朱唇上一寸寸摩挲而过,她才陡然想起来。
一下便知他根本是又在耍她。
他肩上那个,算是个什么伤,没流血没破皮的,顶多也就是她咬下去时留下的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