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铎将林琬带出杨府的第二日,京城便开始传一些荒谬至极的谣言。
那些个谣言,还是唐大奶奶朱氏特意来穆兮窈院中同她说的。
来的不只有朱氏,还有唐家二夫人李氏,听闻林琬的遭遇,两人心生怜惜之际都忍不住狠狠唾骂了那杨氏母子一番。
“要说那杨家也是没脸没皮的,或是生怕那杨从槐做的恶毒事儿被宣扬出去,竟是故意颠倒黑白,还道自家委屈,说当年林姑娘看上了杨从槐,侯府便以身份相压,逼得他不得不娶,还说林姑娘善妒,不许杨从槐纳妾也就罢了,平素管他甚严,先头他赴宴,身上沾了些脂粉香,林姑娘便不依不饶,乃至对他言语侮辱,他碍于安南侯府,碍于侯爷,一直忍气吞声,不敢反抗,没想到昨日林姑娘同兄长一告状,林家几人便接二连三上门,将他一顿好打……”
穆兮窈静静听朱氏说着,气得双唇发白,这杨从槐可真是伪装得好,从前有多温文尔雅,而今就有多卑鄙无耻,竟能如此颠倒是非,将脏水尽数泼到林琬和安南侯府身上,自己倒是落了个干净,不晓得的,怕还真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李氏亦听得气愤不已,但还是不忘问道:“林姑娘如何了,身子可还好?”
提及林琬,穆兮窈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今早,她带着岁岁去看了一回林琬,林琬的气色很是不好,整个人憔悴得紧。
听林毓说,林琬昨夜并未睡好,几次发了梦魇,汗湿了全身,看起来浑浑噩噩的。
这身上的伤好治,可这心上的病,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更何况,穆兮窈总觉得,林琬这心疾,并非只因那杨从槐,也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落下了,只如今经杨从槐一事催化,便彻底显露了出来。
“杨家之事,也不知二姑娘有没有听说,这些话若让她听见了,只怕是承受不了。”朱氏担忧道。
李氏闻言思忖片刻,蓦然想起什么,对穆兮窈道:“我想着,要不,将林姑娘送去含章书院,那儿依山傍水,风景也秀丽,离那些市井的闲言碎语也能远些,想来也有助于林姑娘恢复。”
“这倒是个好法子。”穆兮窈听罢,双眸微亮。
且林琬也是极喜欢孩子的,在那厢休养一段时日,心情或也会好些。
她看向李氏道:“一会儿我去问问姑母,若姑母觉得好,琬儿妹妹也同意,便麻烦二舅母帮着安排了。”
“这都好说,到时若林姑娘同意了,我就去和允晔提,想来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李氏说着,又不由得面露心疼,“好好一个姑娘,教折腾成这样,那杨家当真是造了孽了,迟早会有报应的!”
这有没有报应,尚且还不得而知,可此时的神机营中,林铎、林铮和魏子绅却是对坐着,个个面色阴沉。
不为旁的,正是为此时摆在桌案正中的一封信笺。
上头明晃晃写着两个字“休书”。
林铮已然忍耐不
住,“这杨从槐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休书?他做出这样的事儿,怎好意思以七出之罪休了我们琬儿,也不怕得罪我们安南侯府吗!”
“既已经得罪尽了,杨家这会儿便等同于破罐子破摔。”魏子绅道,“我听闻,昨夜杨从槐暗中去见了张俭。”
“呵。”林铮闻言冷哼一声,“原是有了靠山,自是不必怕我们安南侯府了。”
那张俭是谁,不就是五皇子的一条狗吗,杨从槐既去见那张俭,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那五皇子倒是个有意思的,挑的手下人尽是些丧尽天良的败类。
正当林铮忍不住在心内嘀咕之时,魏子绅迟疑着看了林铎一眼,又道:“更何况,杨从槐很清楚,事关琬儿,宫中当是不会有所举动,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林铎薄唇紧抿,他知晓魏子绅的意思。
他这妹妹纵然是林家女,可于太后却是扎眼得很,毕竟就像外头说的,他母亲的死与林琬的生母脱不了干系,太后痛失爱女,自也难以避免地迁怒于林琬。
而今林琬出事,太后就算不落井下石,也绝不可能出手相帮,而永景帝向来重孝,亦敬重自己那位早逝的姐姐,也绝无可能违背太后意思,干涉林琬一事。
再者,永景帝如今身子不好,更是无暇去管这些琐事,才有了眼下杨家猖狂的机会。
“烦死了。”林铮最讨厌那些弯弯绕绕,“要不我寻些人,届时找个机会,将那杨从槐往麻袋里一套,找地给他活埋了得了,还和离什么,干脆就让琬儿直接丧夫!”
他这番话令魏子绅有些忍俊不禁,险些笑出了声儿,他这亲儿子不像娘,偏是他这位表弟,冲动的性子简直和他母亲一模一样。
侄儿像了姑母,倒也是少见。
魏子绅沉默少顷,幽幽道:“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
翌日午后,恰是最闷热的时候,杨府门前却是吵吵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