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埋那一家的尸首时,阿青和阿紫也一道下车帮了忙,两人皆红了眼眶,应是想到了自己故去的爹娘和小妹。
埋罢,一行人才继续启程,临至掖州城,林铎和魏子绅便下马,上了马车,整个掖州城少有不识他们的,这般骑马入城去,未免太过显眼。
离将军府大抵还有几条街时,魏子绅对穆兮窈道:“阿铮恐会在门口迎我们,你若是不便,就在前头巷口下车,自侧门回去。”
就算魏子绅不说,穆兮窈也是这般打算的,若是让人瞧见她和安南侯及魏子绅一道回来,届时只怕是不好解释。
她点了点头,“好,多谢表公子。”
魏子绅闻言便掀开车帘吩咐了车夫几句。
穆兮窈看向手边的包袱,将其解开,取出一个锦盒来,面向林铎,“侯爷,这是先前在岑南您买下的镯子,这镯子贵重,放在奴婢这厢到底不合适,侯爷便收回去吧。”
尚在闭目养神的林铎缓缓睁开眼,瞥了眼那锦盒,语气淡淡,“我不缺一个镯子,你收着吧,就当是报酬,这几日委屈你了。”
见他这般说,穆兮窈迟疑了一瞬,末了,还是恭敬地道了句“多谢侯爷赏赐”。
既得他不愿收回去,那她留给岁岁,也是一样的。
说话间,马车已然稳稳停了下来。
穆兮窈背起包袱,微一施礼,恭敬道:“侯爷,表公子,奴婢便先走了。”
她抬眸看向坐在正中的林铎,便见他微一颔首,面色清冷,似乎又变回了那副她最熟悉的威严模样。
不知怎的,穆兮窈心下蓦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好似先前在岑南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了,那个对她温柔的男人亦是。
他终究还是变回了那个令她觉得遥不可及的安南侯。
思至此,穆兮窈自嘲般扯了扯唇角,只觉自己可笑,安南侯本就是这个模样,先头不过配合她演戏罢了,她怎还当真了。
着实是傻!
放下穆兮窈,车夫继续驱车向前,魏子绅见林铎始终盯着那车帘失神,不由得摇了摇头,抿唇而笑。
“此番收集到的证据,兄长打算何时上呈陛下?”
听得此言,林铎方才有了些许反应,“再等两日,待岑南府衙遭了大火,再派阿铮上京。”
魏子绅赞同地点头,不得不说,那瑶娘此番确实帮了大忙,吸引了范郅的注意,也令那范郅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使得他有了下手的机会。
就在林铎“酒醉”同瑶娘在房内荒唐做戏的那一晚,他趁机潜入府衙,寻得了范郅和他上头那些人的来往书信及账册。
按理说,书信这般物件,当是不能留下,可范郅或是为了保命,想着将来可以拿书信相威胁,以免沦为弃子,所以才藏了起来。
却不想恰成了他们可用的证据。
范郅当想不到,他所藏的书信已然被调换,为防范郅发觉此事,魏子绅特意安排了人,待他们走后,让府衙无意“走水”,让那些个书信付之一炬。
“这几日,务必让城门那厢严查,若发现有类似疫疾之症的,便送到疠所去。”林铎道,“自将军府的库房调拨些银两,吩咐城外那些驿馆客栈,尽可能收容过路的灾民,予他们热汤食粮,这笔钱由将军府来出。”
魏子绅应声,道了句“好”。
那厢,穆兮窈下车后,便快步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或是因着见岁岁的心太过急切,短短几条街显得格外遥远。
此时的将军府侧门巷口,岁岁照旧托腮坐在门槛上,眼巴巴地张望着,暮色四合,天儿已沉沉向晚,原在巷道里玩儿的几个孩子都陆续教爹娘唤回了家。
可岁岁的阿娘还没有回来。
徐婶忙完了灶房的活儿,见岁岁仍坐在那厢,颇有些无奈,上前道:“岁岁乖,我们先去吃晚饭可好?”
岁岁抬起脑袋看向徐婶,乖巧地点了点头,颇为留恋地往巷子尽头望了一眼,方才站起了身,拉住徐婶递过来的手。
她耷拉着脑袋,略显失落,然才走了几步,她蓦然听得一声“岁岁”,顿若听见呼唤的小犬一般竖起耳朵,折过身去。
瞥见那个站在门洞外对她温柔而笑的身影,岁岁惊喜地喊了一声“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穆兮窈冲去。
穆兮窈亦是激动不已,一把将岁岁抱起,贴着她的小脸,颤声道:“岁岁,娘好想你。”
“岁岁也想娘。”岁岁牢牢抱着娘亲的脖颈,嗅着娘亲身上熟悉的气息,这段日子来的不安终是烟消云散。
她便说他们都是骗子,他们说娘不要她了,和旁的男人跑了。
怎么会呢,阿娘最爱岁岁了,阿娘一定会回来的。
穆兮窈轻抚着岁岁的脑袋,转而看向徐婶,感激道:“这段日子麻烦婶子照顾岁岁了。”
“嗐,邻里邻居的,都是小事儿。”徐婶不以为意,反关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