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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子里的那点儿强势却是一点没因病痛而消失。
她伸手接过儿子递来的药和水,吞服过后,督促道:“你不用留在这里,赶紧回江市。我不用你管。”
梁沉垂着眉眼,置若罔闻般,不作声,站在病床边,将水杯放置到床头柜子上。
“梁沉,我在跟你说话,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
梁曼吟纵然身体虚弱,言语上仍是刻薄严厉,训斥着梁沉:“你这么大了一点规划都没有,江市那么稳当的工作,你说辞就辞。你回来做什么?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还有结婚,乔乔那么好的女孩你不要,你怎么就这么固执。你是不是还想着以前那个女朋友?”
一直不作回应的梁沉,听到梁曼吟提起桑枝,表情终于有所变化。
他闭闭眼,压抑着心内情绪,对梁曼吟说:“妈,你吃了药可以睡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说了你不用来,你赶紧回江市去。”
“我不回去。我已经按你的要求过了二十几年,你现在能不能不要再强迫我?”
“我强迫你?我
都是为你好,你在江市的工作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可我不喜欢。”
梁沉望向病床上的母亲,觉得生病的那个人好像是他自己,被折磨的也是他自己。
他说:“我不喜欢,你别再逼我。”
梁曼吟停愣片刻,冷笑着点头:“好好好,我不逼你。反正我没几天活了,等我死了你随便想做什么。”
梁沉没有回应,迈着沉重疲惫的步伐走出病房。
走廊上亮着冷冰冰的白光,他想找个可以喘息的地方,可是迎面而来的,全是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全是躲不开的窒息。
他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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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新款的设计稿在今天完全敲定,大家终于不用再加班。
下班的时间一到,同事们纷纷收拾东西离去。
桑枝最后一个离开,她在工作室多留了一会儿,做了点收尾工作。
她去乘坐电梯的时候,整栋写字楼里都已经处于下班时间,空荡又安静。
桑枝经常加班,非常习惯离开的时候只剩她自己。
电梯叮咚一声,到达一楼。
她走出电梯,一边低头用手机打字,一边往大厅的玻璃大门那里走。
自动玻璃门受到感应,向两侧打开。
桑枝跨出一步,才发觉外面下雨了。
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细雨飘洒,随风涌来。
早上临出门的时候,薄叙还提醒过,让桑枝带把雨伞。
他说今天很有可能下雨。
当时桑枝快迟到了,急匆匆跑出门,在电梯前狂按电梯键。
她不想再回头拿,也不想等薄叙拿过来,就隔着走廊,对入户门那边正准备拿雨伞过来给她的薄叙说:“下雨了你来接,晚上见——”
电梯到达,没等薄叙说什么,她就快速跑了进去。
还真是被说中了啊,真的下雨了。
桑枝停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望了望眼前的朦胧雨雾,重新低眸,继续用手机给薄叙发消息。
差不多正是这个时候,她的头顶多了一把伞。
斜风细雨,如千万银丝落下,迷蒙如雾。
同时间,不远处,薄叙撑着黑色的雨伞,站在雨里。
细碎雨丝不断落在伞面上,再顺着伞面边缘落下。
他单手握着伞柄,身影轮廓棱角分明,似是被雨雾模糊,却又格外突兀。
黑眸沉沉,眸色略带锐利,直直望着前方写字楼,共撑一把伞的两个人。
这样的画面,薄叙总觉得他已经看过千万次。
海城总是有那么多个下雨的天气,桑枝和梁沉,也总是有那么多个同撑一把雨伞的机会。
而他,也总是那么多次的,在远处默默看着他们。
他永远都像一个局外人,不曾被他们注意到。
薄叙在雨中静静站了一会儿,此刻从心底翻涌上来的情绪,和前
面那些年沉默暗恋时的酸涩,太相似。
相似到,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而这边,桑枝满脸诧异,没想到梁沉会突然出现。
她怔怔抬头看了看头顶,又转身看向身侧的梁沉,手指握着手机慢慢垂下,手机聊天界面的输入框里,是她打了一半还没打完的字。
她想跟薄叙说,下雨了,她在这里等他。
桑枝反应了好一会,才想到问梁沉:“你怎么……会在这?”
梁沉的神色并不大好,情绪看着很低。
他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所以在面对桑枝的时候,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