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内官着朝服参祭的先例,陛下受命于天,口衔日月御极掌运,大唐国祚得以中兴,今陛下敬见历代先帝神主,那么一切典章礼仪都应该秉承高祖太宗既成仪制,须遵循三代先王古典,车饰冠冕规格都要符合仪令。”
祖制祖制,又是祖制!
朝臣拿出祖制反对宦官参礼,李晔根本就找不到理由来反对。
见皇帝不说话,李绰又拱手道:“礼院查阅内侍省册籍,明确掌握了内官朝服品阶的总体情况,昨天礼院也已按照宰相要求将今日大典规划奏上陈述,按照本朝礼仪律令,中外文武要制作礼仪冠服参上,那么也应当各自按律令制穿朝服,所以二位中人应该退场。”
高克礼气得不行,面上却摘掉帽子,躬身恭敬道:“既然如此,奴婢请退。”
顾弘文阴鸷的双眼紧盯着钱珝和李绰,眼神充满了怨恨,但也说了跟高克礼一样的话,但李晔却没有发话,于是二人也不知是走是留,尴尬的站在原地。
见皇帝还是不说话,钱珝再次说道:“陛下应当遵循先祖定制,凡有关祀典礼仪一切,必须遵守本朝律令典章,如果内官一定要参祭,那么也该穿礼服,朝服不可。”
李绰也跟着施压道:“如果侍臣服饰违背了礼仪,那就是非礼,有辱列祖列宗,如果陛下一定要内官穿朝服参礼,那么臣万死难奉圣命行事,请陛下降罪。”
说完这句话,李绰很自觉的摘掉帽子跪在地上。
裴枢哀叹一声,连连朝钱珝递眼色,但钱珝却对领导的制止视而不见。
李晔看了跪在地上的李绰一眼,然后看向钱珝道:“钱博士,你也万死难奉朕意?”
钱珝面不改色,摘掉帽子跪地叩首道:“臣本无学问见识,蒙陛下圣明神武才勉强为官,才得到了匡正朝纲的不世殊荣,如此臣死而不朽,肝脑涂地亦甘心情愿。”
他没有像李绰那样明说,但言下之意还要强硬些。
如果皇帝陛下您执意要这两个阉贼穿着朝服参礼,那我钱珝宁可去死。
听到这话,李晔面色阴沉到极致。
但因为场合不好发作,也不好说些过分的话,话说的不对,就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做文章,比如天子亲近宦官,不但让宦官逾制,还排斥厌恶忠贞贤臣。
杜让能和刘崇望同样不好出面,宰相总领文武百官,是朝野中外的表率,而且李绰和钱珝说的也没错,如果他们出面叱退二人,就会落得个袒护阉宦的骂名。
要是舆论发酵,背上奸相名号罢相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帮这个宦官说话的本质是维护皇帝的尊严,但三人都不打算直接出面,杜让能与刘崇望耳语商议一阵,柳璨听完后,就悄悄找到裴枢,跟他也耳语了一阵。
以钱珝和李绰为首的礼官不愿意宦官穿朝服参礼,李晔也不愿意低头,双方陷入僵持,高克礼急主子之所急,不想给李晔找麻烦,就跪地哭诉道:“陛下,奴婢请退场!”
见高克礼跪下请退,顾弘文也砰的一声跪在地上附和。
李晔不理会二人,最后一次跟钱珝交涉道:“你们说的没错,但朕以为事情暂时可以照现在这样办,不要因为小小的不足就妨碍祭典进行,让开。”
皇帝态度坚决,两个忠臣的态度也很坚决,只要宦官不脱朝服,那他们就不退。
李晔的手指微微颤抖,现在该怎么办?
文武百官现场看着,在钱珝和李绰所言无错的情况下,要是自己发怒惩处了这两个人,虽然能镇住场子,但名声会受到很大影响,而且以后谁还敢轻易谏言?
不但如此,刚刚被打压下去的宦官势力也会抬头。
皇帝为了咱们贬斥南官,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皇帝还是在倚重咱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