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关节突出,太阳穴鼓起。此时亦披头散发,口鼻来血,浑身散发着俾睨天下的威仪,确是手握一国大权的一代首相。
随即,再有人也跟着落在他的身后,其中三人戴着红色斗笠。而另外几个,赫然就是刘崇望、崔安潜、韦昭度。底下众人,见此景象无不目眦尽裂,愤恨难当!
李嗣源首先暴喝:“你这背信弃义的老狐狸,竟然真的设下了这样的滔天杀局!”
皇甫麟亦悲呛地大吼道:“姓孔的,我家张帅对你言听计从,你怎么狠心下此毒手啊!我今日定要杀了你,为张帅,为宣武豪杰,报仇!”
却听孔纬哈哈大笑:“什么宰相,听好了,老夫叫孔纬!哼哼,曹翔、支谟、李钧、李蔚、石裕、李冢、崔季康、郑从傥、李元礼、张存明、李必通、崔诞、段文楚、朱玫、李昌符……说起来,这些名字,你们应当有印象吧?”
高思继等河东幸存者无不大惊。
李嗣源道:“但是这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孔纬凄凉地一笑:“呵呵呵,你们终于想起来了?”
忽的,他的表情又狰狞扭曲起来:“二十年前,甲午虏乱,懿皇移镇李国昌,沙陀不应,杀云中反叛,屡寇忻代,甚至进薄晋阳。曹翔应张相邀请,一腔热血地准备北伐抗虏,却遭你们父子半路伏击,满门被杀,段文楚被你们绑起来,当做菜人割了一天一夜,被片成了血肉骷髅啊。崔季康、支谟、崔诞、李元礼、张存明、石裕这些人,连同他们家属在内的上千条人命,或被你们尽数杀害,或因你们而死。光启元年,李克用再信小人王重荣谗言,引军犯阙,逼反岐帅李昌符。焚烧望春宫,抄略坊市,立襄王。你们说,这累累血债,朝廷当报不当报?!”
“李克用啊李克用啊,你敢说当年李昌符之辈拥立伪帝不是你授意的?你以为你退在河中就没事了?寇晋阳,伐大同,灭昭义,侵魏博,略幽州,荡淄青,你敢说你是大汉良臣?你敢说这次讨汴是真心为国家出力?当年若不是此辈乱臣造反,以致中原之兵皆赴太原,即便高骈败亡扬州,巢贼又焉能横渡南北,攻取两京?安史艰难以来,至文德危局,此辈无罪?”
康君立怒道:“彼时懿皇失德于天下,昏庸罪我云中忤逆,先帝少冲,又为左右蒙蔽,大兴军事。曹翔之辈为了高官厚禄,明知故犯,作权者走狗,当杀不当杀?彼时两方为敌,难道只许王师杀我,不许我击王师?”
老头儿更怒,大骂道:“去你直娘贼的两方为敌!云中与长安交恶,究竟是谁挑起的,你自己心里没数?曹翔诸人是保国安民的好汉子,岂是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胡种?为了攘除妖魔,老夫深居简出,不惜劝谏圣人,赦免朱温这杀父之贼!足足二十年,老夫每天都在想象李克用是怎么死的!哈哈,今日终于苍天有眼,天下乱臣与朱邪贼子集体归西,真是痛快!”
却听韦昭度微微一笑:“化文何必与他们做口舌之争。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清理了天下乱国武夫吧。从此,我们一起回长安,跟圣人一起治理天下。这中原伤心地,不来也罢了!”
与此同时,早已埋伏在附近的数千铁衣武士冒了出来。
而各路藩镇这边,除了高层团队,每镇就只带了五十个精锐卫兵,其中大半在明堂里来不及出来,早已被当场炸死。他们的大部队,都在十里外,这是和谈之前说好的事情。不光这些贼藩大镇,朝廷控制的藩镇也是。一是没必要把军队都带到凤河园,二是这也驻扎不下。
他们的大部队要过来,怎么也得大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对于数千铁衣武士来说,足够杀光所有幸存者了。
“杀!”
虎贲中郎将裴进,率先砍飞了淮南判官袁袭的脑袋,密密麻麻的虎贲甲士冲入园林,在军官的带领下按照名册乱刀砍杀。
却在此时,只见明堂废墟骤然爆裂,在无数碎石之中,一个黑色身影咆哮而出!
“本王还没死呢!”
一声炸喝,如闪电暴响,震耳欲聋!
李克用抱着李落落跪在地上,听到朱温这声炸喝,他混乱的神智,忽然像被泼了一盆凉水!落落,我儿!
刘黛,我妻!
德威,我兄!
“啊!”
他撕心裂肺地巨吼,不住的拍打面前的尸体,但为时已晚!
“落落!我儿!我的儿啊!”
“啊!我的儿啊!”
痛哭之声响彻云霄,撕心裂肺,孤独而凄凉,草木皆悲!
突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两道黑影,都手持长剑,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孔纬?!
老头子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面目扭曲,口鼻呛血,犹如一头厉鬼!
那个浑身着火的胖子,就是他曾经心心念念要手刃的朱温……
李克用和朱温在空中相遇!
彼此只有一个目标—杀了对方!
朱温软剑一挺,刺向李克用的胸膛,却见李克用不闪不避,任由长剑没入身体。
“噗呲!”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李克用的一掌也狠狠地拍在了朱温血肉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