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可不是十年前了,当初秦宗权兵临汴州的时候,大伙儿只能据城固守,但是那个时候大伙儿刚来汴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有恒产了啊。
“大王……”
王彦章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今有韩偓、李巨川、刘巨容统率易定、淄青、横海三镇之兵会同李嗣源威胁滑、濮、曹诸州,牵制我军数万,南有李克良、杨守亮、杨行密、崔安潜、韦昭度、王审知、钟传、钱镠等人,将十数万大军攻击许、豫、颍、陈、毫、徐、宿诸州,西面二十万禁军勐攻虎牢关,北面还有李克用和王宗暗来势汹汹,眼下我军兵力已经极为吃紧,如果再加强汴宋防务,则兵从何来?”
留守开封县和浚仪县的就万把人,虽说比较忠心,也非常能打,但人数少是硬伤,守城自然无虞,但不可能都派出搜捕官军捉生将,打击越境劫掠的官军骑卒,要加强汴宋腹里防务,就只能从驻扎陈留的谢童部和在曹州冤句练兵的袁象先部抽调兵力,但是这很难抉择,谢童是拿来策应张存敬的,袁象先是拿去策应滑州朱珍抵挡李嗣源的。
沉默中,朱温突然问道:“魏博最近有没有动静?”
是的,他又怀疑罗弘信的忠心了,毕竟罗弘信未经请示就向朝廷输诚了。
“大王,属下愿意出使邺城,请罗弘信出兵攻打鸦贼李嗣源。”
张乐平站了出来,自信满满道。
“善!”
朱温大悦,道:“若能说动魏博出兵,威胁李克用侧翼,则大功一件,寡人不吝厚赏!”
“遵命!”
王彦章站在那里,静静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朝廷之势,竟然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王彦章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如今真的跟朝廷打起来了,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
邺城一座豪宅的后院之内,罗弘信坐在胡椅上冥想。
这座宅子,是已故魏博节度使史宪诚的旧宅,史宪诚离任之时,被魏府牙兵砍了脑袋,全家老小妻妾数百口一道命赴黄泉,原因仅仅是因为牙兵怀疑史宪诚想带走府库财产。
当年那场血淋淋的兵变,就发生在这座大院,往往鬼哭,天阴则闻,整座宅子很阴森,但罗弘信却不怕。
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来这里冥想。
朱温亲自致信,口吻非常客气,指出皇帝野心极大,意在吞并魏博六州,皇帝跟李克用结为姻亲,二人狼狈为奸,戕害中原士民,皇帝意在天下,郑魏双方应该共抗昏君。
朱温以前的措辞虽然也很客气,做足了表面功夫,但骨子里却是一副颐指气使,魏博上下虽然气愤,但是打又打不过,只能臣服纳贡,生生忍了这口气,但这回是真的客气。
自从朝廷对宣武用兵以来,朱温的求救口吻是一次比一次恳切,到这一回,朱温的口吻几乎是可怜的哀求。
唇亡齿寒,为了让朱温尽量多撑一段时间,罗弘信决定,再向汴州增派一万士兵,兵好办,谁去带呢?
阴森森的鬼宅里,罗弘信再一次拿起了朱温的信件。
从行文来看,当初的自信已经从朱温身上消失了,朱温信中急切的恳求乃至哀求的口吻让罗弘信觉得心里很舒服,但如此强势的朝廷也使得罗弘信忧心忡忡,魏博到底何去何从?
望着面前那把坐过田季安和史宪诚的太师椅,罗弘信陷入了沉思。
每一次节度使更替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将士们很有想法,不是任人拿捏的傻子,会盘算自己的利益,知道为何而战,正如士兵们在田布自杀之前对他说的:“欲行河朔旧事。”
继续割据,我们就听你的。
田布不愿意,最后干脆一死了之。
割据一方是魏博军方的核心利益,也是河朔诸镇的核心利益,他们很清楚自己在为田地功名传与子孙而战,如果你能打败他们,同时准许他们自立,那他们不会激烈反抗。
会选择投靠你,向你进贡财货。
如果你想吞并,那就是逼他们拼命了。
“父帅欲助全忠?”
罗绍威匆匆入内,看到罗弘信脸色便问道。
“吾儿何意?”
“儿意瞩全忠。”
罗绍威想了想,回答道:“以今上行事度之,将来一定会要吞并魏博六州四十三县,与全忠大不一样,全忠所求,无非岁币事他而已,但皇帝要的,是把魏博纳入他的治下。”
“然,为父也是这么想的。”罗弘信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然而将士不见棺材不落泪,为之奈何?”
武家政治在魏博已经延续了一百多年,一共产生了五代共和国,田氏第一共和国、过渡政府李愬、田布、史宪诚,何氏第二共和国、韩氏第三共和国、乐氏第四共和国,罗弘信已经是第五代了,对于这样的国情,历代魏博节度使的每一项决策都要考虑军人的利益,甚至很多时候会被威逼。
罗弘信父子非常清楚,皇帝早晚会魏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