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清楚,她只是不断地重复道:“不要走。”
她即使快死了,她依赖他,爱慕他,死前也想他一直陪着她。
她记得他不住地点头。
可等她醒过来,身边陪着她的只有无数的宫人和太医,还有一脸关怀的刘嬷嬷。
刘嬷嬷说:“奴婢替皇后娘娘过来看望太子妃。太子妃切勿过多伤怀,腹中的女娃已经没了,太子妃养好自己身体才是要事。”
她迷茫地看着刘嬷嬷,问司洸去哪里了。
那时候她最想看到的是他。他明明答应了自己不会走,但是她醒来,他却还是没有了踪影。
若是皇上因为刺客的事情叫他过去询问,那她尚能原谅他。
可是刘嬷嬷却说:“殿下去周良娣房中了。”
太医谨慎而委婉地告诉她,太子妃伤了根本,以后再不会有身孕了。
江神聆已哭得干痛的眼角再次流出眼泪。
刘嬷嬷安抚道:“太子妃莫要哭了,哭泣伤身。再者,您可是太子妃啊,太子的孩子,那都是您的孩子呀。”
“所以他便这么急不可耐地去跟别人要孩子吗!”她伤心欲绝,对着刘嬷嬷怒吼。
但她还不死心,让人去请太子过来,告诉他太子妃醒了。
回禀的宫人告诉她,太子与周良娣饮酒过多,醉了,尚未醒来。
江神聆憔悴地躺在床上,忍泪含悲。
她将宫人都赶了出去,独自抱着锦被嚎啕大哭。
念南端药进来,温声安慰道:“殿下回来后一直在这里守着太子妃,守了三日三夜,直到您醒转前,太医告诉殿下,太子妃无法再有身孕了,殿下才……才……”
江神聆只觉更为痛苦,早前他每每夜宿她房中,只是想她快点有身孕吧?他好借此机会将心上人接回来,也借此机会拥有正室嫡子。
知道无法再有嫡子后,他便是这幅态度。
她心口空乏,再多的泪水灌下去,也无法将这口苦井淹没。
翌日清晨,宿醉后的司洸,脸上有青色的胡渣,眼皮肿着,守在她床前。
她醒来,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更是心痛到麻木。
逝去孩子的痛,也只有她在承受。作为孩子的父亲,他自有温香软玉的去处。
江神聆要求重新掌管东宫中的事宜,他一下烦躁起来,“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先将身子养好吗。”
她冷声笑道:“宫里多少人多少事我都管得过来,家族自小培养我担负主母之责,请殿下放心。”
她再不会依赖他,依赖爱慕只会让她痛苦。
她既不会再有子嗣了,那她更要握紧权力。
更要努力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拥有了举世的美名,他想废也废不掉她。
他不管会有多少子嗣,会有多少爱妃,只要她还在正室这个位置上一天,他的子嗣和爱妃再看不管她,也得向她磕头行礼。
***
“不想再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是我……”
江神聆痛苦地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冰凉的地砖,指尖传来疼痛,但远不及她脑海中的痛意。
她忽然闻到清冽的草木甘香,一张温暖的披风裹在她的身上。
她脑海中盘旋的前生的回忆一丝一缕的抽离,自己那张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背地里却痛苦不堪的脸逐渐从眼前消失。
她看到面前刻着苍松飞鸟的石砖,食指在砖缝间抓得太过用力,指甲断开,森白的肉被指甲挑断,流出一弯细红的血。
面前的人拿出一张天水碧的帕子帮她把手指抱住,“江姑娘。”他顿了顿,轻唤道,“神聆。”
江神聆这才回过神来,看清面前担忧不已的司湛,她心里的燥郁也逐渐消散。
她看到他青色的颧骨,想起司洸说揍了他一顿时那高傲的态度,她眼角泛疼,险些又要落泪。
“我,我刚才……”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失态。
司湛随江尚书进府,遥遥地就看到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江神聆。
侍女来扶,皆被她哭喊着推开。
他心口胀痛,眼角霎时湿润了。
他走到她身旁,看到她单薄的衣裙凌乱不堪。
司湛脱下披风盖在她身上,又替她包扎好了手指,她这才止住了哭泣,迷茫的眼神回归清明。
司湛发现她发髻凌乱,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喉间滞涩,胸腔起起伏伏。
江神聆还是不知道如何解释,“我,我……”
司湛轻声替她解围:“摔了一跤就哭成这个样子,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孩童呢。”
“是。”江神聆苦笑着点头,“晚宴上饮酒太多,摔了一跤便哭起来了,让你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