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果然,不到片刻功夫,便有一个绸衣男子从道路一旁走来,直直的奔着顾婉玉撞了过来。
他本意是想从顾婉玉身上偷走点东西,金簪也好,玉器也好,兜里的钱也好,什么都行,不挑剔,撞一下赔个礼,直接绕开跑掉就是了,等这个姑娘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出了几条街了。但顾婉玉当时已经神情恍惚了,被这样一撞,竟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撞她的小偷惊了一瞬,在立刻离开和扶起她之间犹豫了一息,还未曾来得及低下头,突然被人从后面咣的打了一拳,直接被打趴下扑到了地上,正“哎呦”一声,扑到顾婉玉的身旁。顾婉玉怔怔的看着地上撞了自己的人,随后又突然察觉到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昂起头来看,就看到了盛山郡的脸。顾婉玉根本不记得盛山郡了。
在她年幼时,盛山郡便去了边疆,待到盛山郡回来时,她又深陷在了顾府各种宅斗中,每时每刻都在算计或者被算计,一颗心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早就忘了之前在盛瑶光及笄宴上时,她扮作丫鬟不小心撞过的男人了。她瞧见这位公子威风凛凛、锦衣华服,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是开罪不起的人。
她早已经不是什么顾府二姑娘了,她现在的身份根本回不去那个圈子,她已经变成了烂泥一样的人了。所以她在见到盛山郡的时候,惶恐的站起来想要赔礼。
不管对方想做什么,赔礼就对了。
但是在她站起来的一瞬,一股昏意直顶上她的头颅,她眼前一黑,竟是直直的砸了下去!
顾婉玉昏倒的瞬间,盛山郡抬手便去抱她。
小姑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一张脸苍白的几乎没了血色,身上脏兮兮的,鞋履还不合脚,身量瞧着比原先还要清瘦几分,腰肢不足一握,轻的像是一江南的一缕烟雨,随时都要消散在凌冽的北风中。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心底里甚至还开始埋怨姐姐。
上辈子的人做的那些事情,与顾婉玉有什么关系呢?要报复,也该报复到上辈子的那些人的身上,顾婉玉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甚至不曾嫁人的姑娘,又怎么能担的起这命运压下来的重山呢?他垂眸间,将顾婉玉抱起,没有管地上那个狼狈爬起来逃走的偷儿,而是抱着顾婉玉直接飞身上马,回了他在京中的私宅内。他现在在兵部任职,要常去兵场练兵,兵场距离麒麟街太远,来回往返起码两个时辰,遇到夏日暴雨冬日大雪也不好行路,所以在兵场附近,他赁了一处宅院。此处宅院并不大,不过一个二进院子而已,但养一个顾婉玉正好。
一
等顾婉玉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她初初醒来时,都分不清今夕何夕,身下是柔软的床榻,屋内灰蒙蒙一片,屋内烧着地龙,窗户半开通风,屋外能窥见一轮皎月。她--
之前的记忆洪水一般的涌上头颅。
顾府,下药,亲母反杀,狗洞,逃跑,路上被人撞,然后一
记忆中最后浮现的,是那个男人放大的脸,她昏倒的时候,似乎撞上了对方的胸膛。
顾婉玉心里一惊,正坐起身来,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醒了?”
这道声音低沉浑厚,显然是个男子,顾婉玉惊讶的看过去,又听见一声火折子吹响的声音。
一点火光在不远处亮起,将昏暗的房间点明,澄澈温暖的光点燃了蜡烛,同时也让顾婉玉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个弱冠过半的青年,眉眼端正,轮廓英朗,一双丹凤眼凌厉极了,身上穿着一身武夫短打,因为桌子处于暗处,她一时竟没瞧见。“你,你是谁一一”顾婉玉惊慌的坐起来,她全然不认识他的脸了。
盛山郡坐在案后,定定地望着她的身影,道:“我姓盛,是盛枝意的弟弟。
就这一句话,让顾婉玉惊慌的后缩。
盛枝意的弟弟,她是听说过的,只是已经多年未见了,以前还要叫一声“舅父”,但是现在,彼此都闹成这个地步了,想来是不必叫了。盛枝意的弟弟,将她接过来,又是要做什么?
顾婉玉看盛山郡的时候,盛山郡也在看她。
白白嫩嫩的姑娘裹着被子缩成一团,一张面上满是慌乱,窗外的月光泄在她的面上,让盛山郡想起了一首诗。浮水光华锦,月映梨花洁。
他喉结上下一动,只觉得一股欲念翻滚。
下一刻,他站起身来,丢下一句“好生休息,顾府的人找不到你,我姐姐也不知道你在这里”,然后便起身,从厢房内离开了。厢房内的顾婉玉似乎有点不明白,怔怔的瞧着盛山郡离开的背影,一脸茫然。
他一一是什么意思呢?
一
盛山郡离了厢房后,便有手下来给他汇报近况。
“顾府情况不大好,说是顾乘风被救醒了,但是人傻了,只会傻乎乎的笑,顾云亭虽然还活着,但是十六鞭也伤的不轻,起不来身。”“顾老太君今日命人将两具尸首抬到乱葬岗去扔了,属下去看过,是柳惜娘和一位嬷嬷。
“而且,昨日顾云亭挨了打,今日就没去上朝,公事也耽误了,再加上顾云亭之前的一些乱事,引人生厌,上头便下了旨,直接将他给贬官了,贬出京城,到漠北偏远地方,做个六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