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所有知青都看向了她。
仿佛一场山雨来前,风满楼。
顾心芒恍惚间,想到了十六岁的原主,那时候,她被罗八强|暴了,村长家觉得晦气,退了婚。
舅舅舅妈当她是疯子,而她确实疯了,没饭吃,没人养,外婆还生了重病。
她被罗八强迫嫁给了他。
当时,她明明还有两个月才十七岁,家里人却把她的年龄改成了十八,强说是符合法定周岁。
原主被罗八带去村委办公室登记结婚,模糊中,也有一个年轻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写得一手好字,在看到她和罗八过来登记时,他抬头看着她,问:“结婚,你是自愿的吗?”
结婚,你是自愿的吗?
这是原主悲剧的一生中,唯一听到过的,陌生,却有人性的一句话,竟是来自一个给她登记结婚证的男人。
顾心芒的眼眸蓦地溢出了水光,将眼前的视线朦胧。
原来,是他。
顾心芒垂下眼睑,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她轻摇了摇头。
这时,旁边的灰青布衫男知青顿时情绪愤怒:“现在是新世界了,我们都是学习过新思想的革|命儿女,怎么还能搞旧思想那一套?!”
这时,一旁的舅妈听了,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她有妈生,没妈养,现在我家公公没了,婆婆也得靠我们一家养着,哪儿还有闲饭养她啊!反正女孩子迟到都是要嫁的,我这个舅妈是当得是够顶好的了,给她找了村长那么好的婆家,顾心芒连她那个亲爹都不要她了,她算什么革|命的儿女!”
顾心芒用力抽开郁西川的手——
“啪!”
顾心芒手背这一巴掌。
打得够响,整个工地的人都傻了,愣愣地看着。
至于顾心芒本人,看到舅妈被她这手背“不小心”抽了个耳光,顿时“惊慌”地捂住嘴道:“舅、舅妈!我、我只是刚才用力抽开他的手,我不是要打你的!”
才怪!
她心里正骂道,面前的田晓丽顿时恼羞成怒,抬手就要甩她一耳光——
“舅妈,别打我!”
顾心芒一边喊,一边就躲到了那个自称“未来婆婆”的苗婶身后。
苗婶这会还拽着顾心芒的另一只手,她这一扯推,苗婶没提防,人正正摔到了堆着的黄土泥上。
“哎哟!”
顾心芒趁苗婶往地上一摔的间隙,狠狠抽开了手,而迎面还有个气势汹汹的舅妈,啧,不好意思了——
她脚腕轻巧一绊,田晓丽收获了今天的第二次扑摔,而且,还正正跟自己的未来亲戚,村长夫人苗青一起扑进了那片亲爱的黄土泥里。
做戏做全套,顾心芒脸上还保持着“害怕”的沉浸式表演。
等舅妈和苗婶两个人从黄土地里爬起来时,旁边清晰地听见了“隐忍”的笑声。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顾心芒想假装伸手去扶,因为她们的衣服实在太脏了,不大想碰。
果然,舅妈就甩开手了。
正合我意……
“舅妈……我陪您回去洗洗……”
“不用,你这个白眼狼!”
舅妈在骂,苗青在旁边也是满脸火气。
顾心芒回头朝大伙弯了弯腰,哽咽道:“谢谢各位知青同志,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话了,我先送舅妈回家。”
说完,又朝方才沉默站在旁边的许延濂弯了弯腰,道:“教授,这些土泥我会和完的,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办不到。”
没等许延濂说什么,顾心芒就被舅妈吼回去了。
经过方才这么一折腾,舅妈在苗青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而导致她这种囧境的自然是顾心芒,于是又把由头指向了她。
顾心芒揉了揉手腕,看向舅妈时,眼睛是冷的,但嘴角却笑着,说:“舅妈,我看您见着我心情就不好,要不您自己回去洗洗吧。刚才苗婶说让我去她家喝红糖水窝蛋,我好久没喝了,苗婶,走吧。”
苗婶不知在想什么,听顾心芒这一说,果然道:“那成,晓丽,本来今天就是让心芒到我家来坐坐的,你先回去忙吧。”
红糖水煮鸡蛋。
顾心芒虽然不爱吃,也不想吃,但看到舅妈被过河拆桥的表情,实在是,爽。
苗婶看着顾心芒,眼珠子转了转,想发作但还是得忍着气,嘀咕了声:“这儿子真是被迷了眼了。”
说实话,顾心芒穿过来到现在,还没照过镜子,实在不知自己是何尊容,但应该是长得不丑,但也不好说……
“心芒啊,刚才拽你手的那个男知青,你跟他什么关系?”
顾心芒一听,低头挑了挑眉,大佬的关系您也敢打听——
“就是,拽了一下手。”
顾心芒还故意扬了扬手腕。
苗婶脸色顿时凝重:“心芒,你还小,不懂事。那个郁西川的生活作风问题,已经传遍我们整个村了,你瞧他那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而且成分很差!这种年轻人,别说能有什么前途了,就是讨媳妇,都不会有人嫁给他的!”
顾心芒人傻了。
“就他那长相,讨不到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