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芒愣愣地看着郁西川坐到自己对面,朝周恋秋道:“给我一碗米汤就行。”
说完,眼神就盯着顾心芒,她忙低下头,这时,一旁的周恋秋说道:“刚好心芒同志拿了点地瓜干过来,我放到粥里熬了,甜的。”
她端着碗过来,放到郁西川面前。
郁西川平淡地说了句:“谢谢。”
屋子里一时无声,这时,周恋秋才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外婆的腿好点了吗?”
顾心芒小声答:“好了。”
这声音,是生怕惊动坐在对面的巨鳄。
周恋秋又道:“我看得让老人家平时走路拄个拐杖,不然一个不稳摔了就太危险了。”
顾心芒点了点头:“嗯。”
明明大冷天,她却是越坐越冒冷汗,扯了扯周恋秋的袖子,小小声道:“恋秋,我先回去了。”
哪知周恋秋一把抓住她手腕,说道:“别啊,我刚忙完,不赶着去工地,我们一起聊聊天呗。”
顾心芒紧张地咽了口气,低声解释:“村长让我晌午去他家里。”
听到这话,周恋秋眼神顿时瞪圆:“昨晚我就听说了,你家里人居然早早就把你许给村长家的儿子!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我看,这些人才应该送去改造!心芒同志,你今年多大了?!”
顾心芒抿了抿嘴,低着头:“十六,快十七了,不过,家里人把我年纪又报大了一岁……”
“十八岁,符合结婚法定年龄。”
这时,对面的那尊大神发话了。
周恋秋:“十八岁是符合,但我现在二十了,没结婚也不犯法啊!你郁西川二十一,不也是光棍一个!”
言辞有理,但现实……
顾心芒应和地点了点头,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奈何周恋秋抓着她的手,仿佛把自己当成了她下乡进行思想改造的对象了……
这时,顾心芒听到对面有椅子挪动的声音,头顶落下一道沉稳:“我吃完了,先走。”
周恋秋拿过他放在桌上的碗:“赶紧走,我来收。”
顾心芒紧绷的肩膀,顿时卸了口气。
“心芒小妹妹,按我说,你就别去村长家了,咱们反抗起来!”
顾心芒觑见郁西川的身影走出了棚子,才把头抬了起来。
“谢谢恋秋同志,我明白的,这会就不打扰你了。”
“没事,我送你,刚好我要去地里拿菜回来腌着。”
顾心芒左右看了看:“其他同志呢?他们还没来吃早饭?”
周恋秋:“他们啊,天没亮就走了,郁西川因为要值夜班,所以起得晚一些。”
顾心芒想到自己昨夜在炮台的遭遇,那真是不要太刺激。
周恋秋拿着菜篮子,顾心芒帮她提了一个,路上就聊了起来。
“我是京市来的,跟郁西川他们是一个大学,我大三,他大四,学上到一半,就来这里插队了。”
顾心芒看着周恋秋圆圆的眼睛,忍不住道:“你们真优秀。”
周恋秋挠了挠头:“哪里呢,主席说的,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建设祖国,自然要到西部来,最需要的地方来啊。”
顾心芒知道,京市热闹熙攘,而西北地区,穷乡僻壤。
这种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但这个时代的青年,却有一腔热血,所谓苦难,对他们而言,更是一种理想的召唤。
顾心芒:“我也想要挣工分,但大队里觉得,我脑子不灵光,怕……”
“谁说的!我一会就带你去找村支书,只要你肯干,就能靠双手养活自己,主席说的,女人撑起半边天!”
周恋秋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是义气。
顾心芒脸上一笑,道:“现在还没开春,暂时不用种地,应当没那么忙吧?但刚才听你说,知青同志们天没亮就出去了?”
“是啊,不用下地,但也要铺路建楼,要想富,先通路,晓得吧。”
顾心芒点了点头,突然,睁大眼睛道:“做工程?!这么重的体力,我刚才看到……他……就只喝了米汤?!”
周恋秋轻叹了声:“我往米汤里多倒了点米了。”
顾心芒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天,就被粮食紧缺压得喘不过气。
周恋秋拍了拍她的肩膀:“刚才西川同志说话有些难听,他这人就是这样,戳人肺管子而不自知。”
顾心芒笑了,摇头道:“他是提醒我了,再有不到两个月,就得嫁人。”
她心里暗暗道,解除婚约,刻不容缓!
一旁的周恋秋走下田垄:“郁西川同志就是在学校也没少得罪人,而且,一来这大队,就被安排去守炮台了,那夜里真是又冷又苦啊。”
顾心芒皱了皱眉:“得罪人?”
“是啊,学校那天,有革委会的人来了,要管教郁西川他们系的一个教授,他当时知道后,就直接冲进了办公室,抓着那个头儿就一拳打了过去,直接把人打飞了几米远,在场的人都吓死了,他还对着那些人骂道’你知道詹若衡是什么人吗!你们算什么东西!’”
我去!
顾心芒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周恋秋无奈地摆了摆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