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活动了下嘴唇,望了沈清檀一眼,神情里还有些犹豫。
沈清檀鼓励她:“白芷,有话就说,圣上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凶,方才只是吓吓我们。”
于是白芷又搬出老一套的说词:“圣上,这守卫只是民女的故人,今夜出来小解,正巧撞见了他,因此说了几句话。”
反正圣上过来时,她在拉扯沈清檀,该是没见着他们卿卿我我的。
季照临眼眸微眯,问道守卫:“那你呢?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守卫的下巴也恢复了,他不能当场戳穿,只能咬牙道:“卑职,前来巡夜。”
沈清檀见着白芷蓬乱的发髻,以及嘴边的模糊口脂,再感受到圣上周身那股越来越严峻的气息,想着,白芷撒的谎太明显了,圣上肯定能分辨出来,该是更生气了。
“宫中的守卫巡夜,素来不都是两两一组?”季照临风轻云淡般问,“和你在一起的另外一名守卫呢?在哪里,朕怎么没望见?”
守卫当即知道这个谎言太蹩脚,都怪他慌了神,想要圆上白芷撒的谎,简直是把圣上当作蠢驴。
守卫闭口不言,白芷却还想要辩解。
沈清檀小声提醒她:“白芷,你的嘴……”
白芷问:“我的嘴怎么了?”
沈清檀:“有痕迹……”
白芷瞧见圣上戏谑的神情,霎时明白过来,只有她自个儿瞧不见自个的嘴,还想要撒谎,而其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死马当作活马医,她转念一想,心横了下去,手指着身旁的沈清檀,咬牙说道:“她是和民女一起来的,她知情,今夜便是来帮民女望风的。”
沈清檀愣住了,回望白芷,一时间觉得她如此陌生,似乎两人相处的这些时日,通通都化作了烟云散尽。
拉她下水,对白芷到底有什么好处?
沈清檀想不明白。
“噢……”季照临笑笑,旋即问,“她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逼着你来的?”
白芷脸色胀红,顿时唯唯诺诺,再说不出半句话。
沈清檀目光转向圣上,开始觉得,他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残暴不仁。
“朱全,把灯点上,让朕看清楚她。”季照临说道。
朱全照做。
他是个贴心的,觉得圣上终于开窍了,遇上了个对眼的,还一心恋慕他,当然得抓紧。
朱全捡起姑娘摔在地上的那盏兔子灯,用火折子重新点燃,朝姑娘身前探去,打着光,让圣上细细瞧。
季照临见到了那张脸,在兔子灯的映照下,她的脸明艳生辉,殷红的唇紧抿,连气息都放轻。
大概怕他一个不满意要砍了她。
然而,他还真不满意。
季照临的眼眸一刹那间愈发阴寒,说出的话格外不见温度:“朱全,还是按照你一开始说的做吧。”
朱全纳闷,烛火都晃动了下,问道:“老奴……老奴说过什么?”
季照临咬牙,说道:“通通斩首,悬首示众。”
沈清檀呆了。
脑子转啊转,想到她是从小被夸到大的,没进宫前,明明很多人说过,她堪称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小姑娘。
进宫后,女官们和其他姑娘也时常夸她,圣上见她一眼,定能被她勾走了魂,就是她得聪明些。
难道是嫌弃她不够聪明?
可是只看了她一眼,哪里能知道她聪明不聪明?
沈清檀嘴巴一瘪,越想越觉得,圣上大抵还是对她的容颜不满意。
一时间悲从中来,想到圣上毕竟是圣上,见过的美人实在太多,她可能算是丑得不堪入眼的那一等。
沈清檀再一想,她要掉脑袋了,顿时止不住泪水,抽抽噎噎问:“圣上,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季照临打算转身,“那还有假?”
他不想见到这张碍眼的脸。
沈清檀见他要走,慌忙中竟然生出力气推开了两旁的侍卫,一个向前,跌跌撞撞跑向圣上。
季照临挑眉,见到她扑通一声跪下。
这没什么,跪他的人太多了,他都顾不过来。
不过是要拼死求饶罢了,越求饶,他越觉得厌烦,想让她赶紧消失。
谁知,他倏然觉得腿上一重,低头看去,这个女人抱住了他的腿。
月光照清她的脸,她哭哭啼啼的,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泪,质问道:“圣上,你直说,是不是我长得太丑了?你不满意?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去找,只要别杀我。”
俄顷,又像是委屈到了极点,不忘细声细气地为自己辩解,顺便话里暗指他没长眼睛。
“明明我爹……我爹说过,我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