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凌风早就与拂衣坦白过,喻逍遥曾派他一路跟踪、磨拂衣剑法,以便日后用来突破元婴圆满。当时的他打算回宗后请大师姐放弃这一计划,一开始胸有成竹,谁知把话说出口后才发现他想得太天真。
喻逍遥听到这个一向以自己马首是瞻的小师弟,竟为了一个外人跑来改变自己的决定,眼中冷意顿生,语气更是不动听起来。
路凌风没想到她反会这样大,连忙低头道歉称绝非顶撞,只是善意提醒。拂衣很受师尊和法宗首座云阳子看重,要是一意孤行拿她祭剑进阶,宗门肯定不会轻饶。
喻逍遥没有再多言,只留下一句不知真假的“既然她不成,那就换作你吧”。此后,路凌风就很少再见道喻逍遥的面,除了一些重要场合,对方从来不肯在他面前现身。
“我心中既愧疚又失望,想到曾经对大师姐的崇拜与敬意,好像变得十分遥远缥缈,有时候竟不知道那些是真实还是幻觉。尽管如此,我还是未将大师姐那句话太放在心上。”
路凌风一开始认为他们是同门师姐弟,上有严苛的宗门规矩,下有修仙域约定俗成的道德观念约束,喻逍遥怎么都不可能真的拿他祭剑突破。
“直到我进阶元婴上报宗门后,才隐隐感觉到大师姐的话不是随口说说。”路凌风越说越觉得心中发沉。
“她在找你?”拂衣有些担心,这位杀戮道第一剑困在元婴后期太久,实力强大、突破心切,又有一股剑修特有的执拗韧劲,要是她遇上了喻逍遥,肯定会第一时间收剑逃命。
客观来说,她的实力还在路凌风之上,若喻逍遥铁了心找上门来拿他祭剑,除了死就再无别的可能。
“我是在外域进阶,通过传讯符宝告知宗门,大师姐知晓后破天荒给我传了讯息,一是询问我下落,二是让我不要疏于练剑。”
多年未曾说过半句话,见了面都是视为无物,突然就传讯来叮嘱练剑,这样的喻逍遥让路凌风感到了一丝恐惧。
“所以进阶后我就很少再回宗,以免与大师姐迎面撞上,我怕我忍不住会问出那个问题,又会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十年来,路凌风接连不断地收到了喻逍遥数百次传讯,内容永远都是简单明了的几个字:不可懈怠,勤于练剑。
“这......你觉得你师姐是怎么想的?”拂衣觉得意思实在是太明显,喻逍遥又不是个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告诉过他会杀他突破,还年年月月叮嘱他提升实力,摆明了是没有改变心意。
可是这话她不能说,得让路凌风自己彻底相信、信得不再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才好。
“恐怕是当真想杀我。”路凌风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这句话来,不是因为心中有怨恨,而是对大师姐的决定感到无比心寒。一开始还只是他的想法,暗藏在心底深处,现在一说出口,这件事才变得真实紧迫起来。
他感觉到背后发凉,浑身血脉不畅,胸腔憋闷无比,所以才要咬着牙避免自己上下牙打颤。
“嗯,我看也是了。”拂衣怜悯地瞥他一眼,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百花酿替他斟上。“好在往开了想,你大师姐目前还不会杀你,她多半会等到你剑心更加稳固的时候才会动手。”
路凌风喉头发紧,无力地道:“拂道友这话毫无安慰作用。”
拂衣讪讪一笑,道:“我没打算安慰你。”
路凌风被她这副无赖又轻松的神情影响,心中沉重稍微减轻几许,只是他知道,把这件事一说出口,一切就当真不一样了。
“你打算怎么办?告诉摇光真人?”
“师尊是十分公正的人,再荒谬的事,只要拿得出令她信服的证据或理由,她就会信。”
拂衣心道那当然,她最崇敬的摇光真人肯定不会胡乱下决断。“那你赶紧的啊,经此一战,你剑心已稳,这件事很快也会传到三千域各地,你大师姐一听肯定不远千里追你来!”
“我知道了。”路凌风重重一叹,取出传讯符宝后迟疑片刻又收了起来。“这件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我要回宗一趟。”
拂衣脑中想到无数个画面,每当话本中有人说“还是当面说才好”,而后就会在半途死掉,搞得需要得知真相的人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不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路凌风和摇光真人身上。
“你先传讯说一遍,沿途易容换息,以免出个什么意外,我还没处帮你伸冤去。”
路凌风一愣,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替自己谨慎到这个地步,仔细一想,可能还是强者之间惺惺相惜吧。“好,就听你的。”
拂衣大大松了口气,引起摇光真人警惕喻逍遥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一半。只要她确定喻逍遥有杀师弟的决心,以后再听说杀师证道的话,就会相信得更加容易一些。
“拂道友可要一道去看看师尊?”
“我还有些事,这次就不去了。”
拂衣不免有些遗憾,要是前世的她知道,现在的她居然会拒绝不见摇光真人,肯定会跨过时空来摁住自己肩膀狠狠摇晃。
路凌风点点头,一口喝掉百花酿,起身朝她拱了拱手,随后迈步走向高空消失不见。
拂衣也解决掉杯中酒,来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