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中水流潺潺,山脚下绿草茵茵,这片沼泽中唯一的净地只有偶尔飞来的灵蝶,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生灵。
灵蝶不惧雾瘴,亦不像灵虫那般依赖淤泥与瘴气,来到这清幽安静处翩翩飞舞一阵又离开,无声无息,不曾惊扰打坐修整中的三人一虎。
拂衣一开始心绪浮躁,脑中种种猜测、分析以及对前路的设想不间断地冒出来,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在这静谧安宁的山脚下进入入定状态,沉浸在功法与灵气的滋养中。
她的识海与干涸经脉很快恢复如初,《太极剑法》心经带动灵力流淌过相应方位,丹田双鱼徐徐运转,舒适感从内向外、从腹部到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自从进入遗址幻象,拂衣修炼的时间大大减少,除了在无相山脉中的两年每日例行打坐,其余时间都十分谨慎地没有全身心投入。
有时候她会疑惑自己的肉身究竟待在遗址的哪一处,有没有被浓郁魔气环绕,万一进入入定状态,现实中会不会吸收一大堆魔气入体。
拂衣还疑惑自己在遗址中经历的一切,从亲友幻象到村落幻象再到按原路离开,她都处于菩提子与舍利子的保护下,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进入了这一重最深的幻象中?
正因为确定不了进入幻象的时间,她就无法确定自己肉身的方位,吸收灵气入体时都难免带着忧虑。直到此前进入幻影沼泽时,她从储物戒取出菩提与舍利捏在手中,感受到熟悉的清明澄澈,才又对这场精妙宏大的幻象产生了新的看法。
这里绝不单纯只是幻象,更不是魔种的记忆而已,这是一处毫无破绽、有灵有智的时空,不是魔种与战场遗址能够编织出来的梦境。
菩提子能够使修士灵台清明,舍利子能防止邪魔之气侵体,她手中的两粒品阶都不低,若真是陷入幻象,哪怕再精密再完整都不可能毫无感觉。
为了不让这里的佛修起疑,拂衣老早就把两粒装进了储物戒中,此前进入幻影沼泽才再一次取出来握在手心,那种灵台清明、肉身如洗涤过一般纯净的感觉不会出错。
若这里只是魔种与遗址造成的幻象,怎可能聚集出与魔息截然相反的纯净?
但拂衣想不明白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究竟是另一时空?还是虚无现实的交界?或许二者都是。
尽管有迷茫与疑惑,拂衣仍然心志坚定,从来不为此处的过分真实而动摇离开之心,更没有生出去改变此处进程的想法。
就如宗主所言,于她是幻象,于这世间万千生灵而言却是真实,记忆、现在、将来,都属于这里的生灵,她一个不该到来的外来者,不该因所谓的“先知”就出手干涉。
她知道,渡厄宗不会因弘妙或一场场追杀垮掉,白虎一族也不会因为弘妙的追杀而消亡,她家宗主更不会死在降神阵里,她唯一不知道的反倒是自己的命运。
她就像是这片误入沼泽的净地,明明不属于这里,却又能够突兀地融合在里面,最终要么被雾瘴吞噬要么顺利抽离。
拂衣手中握着菩提与舍利,心境如被灵泉水冲刷过一般,干干净净无一丝杂念,修为竟在这浓郁灵气中与日俱增。
受伤的周、袁二人修整了许久,外面有不明身份的修士在暗中追杀,大家便一致决定等上一段时间再敛息离开。
唯一无碍的白瞳时不时出去打听消息,不过周、袁二人的失踪至今还没被广闻阁知晓,只当他们仍在卖力寻找白不陨的下落。
这一日,拂衣感觉到丹田传来饱和感,于是缓缓睁开眼收起菩提与舍利不再入定,一场为期一月的修炼让她神清气爽、精力十足。“白瞳前辈,你刚从沼泽外回来么?”
她一睁眼就看到白瞳从雾瘴中穿出来,化作人形跳下草地,看那势头,似是正想朝她冲过来捣乱。
白瞳被抓包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收起冲过来的姿势慢吞吞朝拂衣走去。“咳,是啊,我找了一家茶肆打听有没有人拿你我画像询问,结果你猜怎么着?”
拂衣看到她神神秘秘的神情,在心中分析了片刻才认真猜道:“是不是有魔修在寻找你我二人?打着的名号......应是你我联手杀了寂灭宗弟子吧?”
白瞳瞪大虎眼惊讶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该不会也擅长什么推衍术吧?”
拂衣摇了摇头,毫无猜准的喜悦,反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寂灭宗修士知道我杀了玉鸦三个弟子,也知道杀筑基弟子、废炼气弟子功法的是前辈。他们一开始不找你,只是不敢轻易招惹白虎一族而已。”
白瞳冷哼一声,轻轻嘟囔道:“那现在他们怎么又敢了。”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白虎一族只余下你一只了。”拂衣从前段时间开始怀疑,弘妙大师与四大魔宗应该有些牵扯。
一是因为弘妙在背后的行事风格太阴狠,行为还很是偏激,与魔修有七八分相似;二是因为弘妙受佛修尊崇是因为佛法高深,若把阴狠一面暴露给死忠佛修,说不定会动摇这份忠心。
那么弘妙派出来的这些暗杀者,就有可能不是佛修,而是魔修。他们遮遮掩掩不完全是为了隐藏身份,还是为将魔修一方抽离出去,以免被有心人一步步联想到四大魔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