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呢?”赵大人淡淡开口。
一禅看着他,目光突然深了深,他并未直接开口,而是拿手指沾着茶杯里的水,在桌上写了四个字。
“该怎么选择,你自己做决定。”一禅说道。
赵大人皱着眉头。
屋外有脚步声响起来,是青梅来了,“大人,夫人问您晚上回不回去用膳。”
赵大人目光温和起来,“跟夫人说,我一会就回去。”
青梅点头离去。
“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禅看着赵大人开口道,“人一旦有了软肋,就有让人下手的地方。”
赵大人眉头皱起。
一禅的话也是他最担心的,以前只有他自己,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有把握全身而退。
但是如今有了罗宝珠,有了宝哥儿,很快还会有另一个孩子。
这些人都是他最亲的亲人,如果有人对他们下手,他会做出什么事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俗话说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一禅说道。
防备的再严密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而想要杜绝这种隐患,只有从根源上。
“你再逼我做决定。”赵大人道。
“不是我逼你,而是你注定要走这条路。”一禅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当年那位游方道人给我们批命的事情吗?”
当年赵大人,先帝,一禅三人曾是好友,一起结伴准备去军中建功立业。
路经一个小镇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疯道人。
那人正被恶霸欺负,他们顺手教训了恶霸,救了那个疯道人。
那道人为了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非要替他们算上一卦作为答谢。
赵大人看着一禅,似乎是不解他为何突然会提起这件事,“我记得他似乎说我们三个会建功立业,说起来也算是准了。”
一禅好笑的摇头,“他算我命中有一劫,会遁入空门。他算先帝有帝王之命,都准了。”
赵大人挑眉,“我怎么不记得这件事了?”
一禅看他一眼,“你自来心高气傲,从不肯信这些,又怎么会关心。其实有件事你一直不知道,当时我们三个离开后,我偷偷回去找过那个道人。”
赵大人的确不知道此事,他当时只听了几句便觉得无趣之极,当时便走了,后来自然不会把此事放在心上。
一禅道,“我当时其实也是好奇,那道士明显是有话未说完,所以我便返回去想要知道他到底算出了什么。”
“算出什么了?”赵大人好笑。
“真是奇了,今日竟然同时见到两个拥有帝王之气的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一禅都没有忘记这句话。
赵大人眉头再度皱起来,“这能说明什么?”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年除了我回去过,先帝同样也回去过。只是我先行一步,留了个心眼。如果你们其中有人回去问此事,都不要告诉你们另外一个人的命格。”
最后是先帝回去问了此事,道士便将他的批命告知了,至于陆大人的命数,自然是遵照约定隐去了。
后来他们三个在军中一帆风顺,很快便崭露头角,赵大人的脑子转的快,行军布阵又快又准,在军中的威望一日高过一日,很快便做到了将军的位子。
在之后老皇帝死了,几个皇子们争相抢夺皇位,先帝是几个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因为出身低,这些年又一直在军中,如果没人提起,很多人都快忘了他也是一个皇子。
但他却是最后赢的那一个,当时赵大人已经是手握二十万精兵的大将军了,换句话说,谁得到他的支持,谁就能得到皇位。
很多人私下里都许了重利,但赵大人最后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先帝一边,力压其他皇子,得到了那个宝座。
局势已定,当年道士的批命一禅自然不会再提起来。
但是谁都没想到,先帝继位没几年便患了疾病驾崩了,只留下了一个不到三岁的小皇子。
当时朝中的局势就是,镇国公以小皇帝年幼为名,直接带人逼入了宫中,想要逼小皇帝让位。
朝外夷南和北戎人又都在蠢蠢欲动,都等着大魏内乱之时攻进来分一杯羹。
当时朝中乱做一片,大臣们左摇右摆,望风而动,态度不定。
一禅当时便跟赵大人提议过,与其让镇国公得手,倒不如赵大人取而代之。
这个提议当时便被赵大人否决了,先帝和他有结拜之义,他不忍夺取他唯一的孩子的江山,于是以雷霆手段,将镇国公的野心直接压了下去。
为了防止朝中再有人心怀不轨,他直接将军政大权握在手里。也正因为如此,外面渐渐传出来他权倾朝野,把持朝纲的传言。
这些事情他自己不甚在意,原本也没想着要那个位置,最初的想法就是等小皇帝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就正式把朝政交到他手上,到时候他便可以功成身退,去过悠闲日子。
可谁知道,小皇帝如今如此迫不及待,连问都没问他一句,私下联合大臣逼他交权,甚至还想杀死他。
“我知道你一直不忍心,但你要知道有时候时局会逼得你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