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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楚凌和君无欢早早地便进了宫。宫中一改往日的肃穆宁静,难得的多了几分热闹和欢喜。不管怎么说,陛下过继皇嗣终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长生也早早的被送进了宫中,只是楚凌和君无欢走进偏殿的时候宁王和宁王妃夫妇正望着长生泪眼朦胧。再怎么觉得欢喜,这个孙儿到底是送出去了,以后就跟他们宁王府再没有什么关系了,宁王和宁王妃又怎么能不难过?
因为长生是唯一的嫡孙又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宁王夫妇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远多于任何一个子孙。即便是再如何权衡利弊,到了这个时候也难免不舍。长生同样也微红了眼眶,他知道祖父祖母是为了自己好,甚至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隐约明白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了。但是当他真的不再是祖母祖母的孙儿的时候,依然还是免不了有些无措。
到底也只是个才十二岁的孩子。
“公主。”见楚凌和君无欢携手进来,宁王夫妇连忙收敛了不舍和难过,起身见礼。长生也跟着上前,“阿凌姐姐,姐夫。”
楚凌含笑对他招招手,长生走过去站在她跟前。楚凌轻声道:“怕不怕?”
长生轻轻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不怕。”
“好孩子。”楚凌赞道,侧首去看君无欢示意他也说两句鼓励的话。君无欢虽然这几年不常在平京,但只要在平京的时候,长生多半都是跟着他的。对于那些权衡利弊勾心斗角以及朝堂上的事情,楚凌自问依然不如君无欢了解。而且有时候她的想法也未必附和世情,未免教坏了长生楚凌在教导孩子方面一向谨慎的。因此长生对君无欢也十分尊重,不仅仅是神佑公主的驸马更是将他当成了半个老师。
长生也眼巴巴地望着君无欢,他心里明白阿凌姐姐夸自己很可能只是在安抚自己,长离公子如果夸自己的话多半才是因为自己真的做得足够好。
君无欢淡然一笑道:“不必担心,顺其自然便是。”
长生眨了眨眼睛,看看眼前的两人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仿佛身份的巨大变化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从今以后他便是楚昭了,但是他也依然还是长生啊。
“阿凌姐姐,以后我还可以见祖、宁王和王妃么?”长生小声问道,宁王夫妇闻言神色也是一变,连忙看向楚凌。楚凌嫣然一笑道:“自然是可以的,以后就算不能叫宁王和王妃祖父祖母了,他们依然是你的长辈啊?长生若是觉得无聊,也可以找宁王府的小公子入宫作伴或者一起玩耍。”
长生欢喜地应了一声,不过他跟宁王府的其他弟妹们关系都很一般,倒也没有特别想要一起玩耍的就是了。
宁王和宁王妃也感激地望向楚凌,眼中满是激动。
过继皇嗣的大典十分繁琐,从吉时开始一路下来竟足足花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又因为永嘉帝身体虚弱,许多仪式都是由身为监国公主的楚凌代为进行的。这一天皇宫中奉先殿旁边的高台上,群臣看着一袭红衣烈烈的神佑公主牵着有些清瘦却已经颇具皇家气度的少年一步步走上顶峰。
高台下,群臣齐声跪拜。许多老臣更是不由得老泪纵横。
陛下终于有了承嗣的血脉,天启的江山后继有人,怎么能不让人激动欢喜。至于这激动中到底有几分欢喜几分担忧,就不是外人能够知道得了。
君无欢站在永嘉帝身边,同样看着这一幕唇边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看得自然不是长生,而是楚凌。恍惚间还记得,数年前的阿凌还是一个小小的仿佛还没长大的少女,如今却已经出落成了眼前这气势逼人风华绝代的监国公主。一袭金凤红衣的少女,宛若一朵华贵雍容的牡丹俯视着天下苍生。而这朵华贵的牡丹,却为他所独有。
“看着卿儿这般模样,朕方才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靠着椅子的永嘉帝微微抬头对君无欢道。
君无欢淡笑道:“陛下的选择自然不会错。”
永嘉帝摇摇头道:“朕并非顽固不化的人,只是总觉得,这天下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将它压在卿儿的肩头上,朕于心何忍?”就连他自己,不也担不动这担子,最后只得自暴自弃么?只有真正尝试过,才知道这到底有多重,有多难。更何况,卿儿无法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又何必费这个心思?
君无欢抬眼道:“有的人…天生、便要承担许多别人无法负担的责任的。”
永嘉帝盯着高台上的女儿,良久方才道:“你说得是,如果她选择了这条路,朕这个做父亲的就算不能给她什么帮助,也不该成为阻挡她前行的绊脚石。千百年后,后人想必也会为她的功绩而惊叹。”
君无欢道:“当世不管后世事,后世如何评说,与我们何干?”
永嘉帝不再言语,因为楚凌已经牵着长生的手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不过听了君无欢的话,永嘉帝微锁的眉头却展开了许多。他现在明白,君无欢确实是最适合卿儿的人,因为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世人总是为名声所累,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但是这两人却丝毫不以为然,只求现世不问将来。
“父皇。”过继的仪式完成,在群臣的朝贺声中楚凌牵着长生走到了永嘉帝跟前。低头对身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