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大学附属医院。
这个时间点,张先生在上班。
徐回周提着纸袋走进电梯,电梯内挤满了人,徐回周外形出挑,但在这里,没人会有心思精力注意他。
附属医院是老医院,设施比较陈旧,电梯摇晃着升了很久才到血液内科住院部。
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地板打扫得发亮,徐回周一路走到1709号病房都很安静。
1709号病房里同样安静。
有六张床位,三张空着,靠窗的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床尾名牌写着她的名字——张不染。
她的妈妈去吃饭了,妈妈总是等她吃完,才会离开吃饭。
张不染翻着书,突然有人停在她床边,她偏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叔叔。
张不染礼貌问:“叔叔你找谁?”
徐回周微微笑,“我来看朋友,但是没看见她。”他编了个名字,“她叫敏敏。”
“我们病房没有叫敏敏的。”张不染放下书准备按铃,“我叫护士姐姐吧!她们肯定知道!”
“不用,只剩楼上没找,我想她应该在楼上。”徐回周从纸袋拿出一只熊猫玩偶,“谢谢你,给你一个小礼物。”
张不染眼睛瞬时发亮了,好可爱的熊猫!但是爸爸说过无功不受禄,她还是摇头,“我没有帮上忙。”
徐回周弯身,将熊猫玩偶放到张不染床头,眉眼弯得很柔和,“你不是要帮我找护士?”
张不染眨眨眼,想说可她还没叫呀,徐回周又说:“再见,祝你早日康复。”
张不染重重点头,“叔叔再见!敏敏也会早日康复!”
徐回周离开病房,走廊前方,一名黑瘦男人提着一袋书和水果,迎面大步走过他,笑着进了1709。
十年过去,张先生也许忘记那个“抑郁症自杀”的少年了,或许他还记得,但他也只是见过学生证上的证件照。
总之他完全没在意徐回周。
徐回周却一直记得张先生。
他赚够钱后调查过当年的情况,才知道原来还是有那么两个人,为他发过声。
其中一位是张先生。
张先生那时是刚毕业的实习记者,他认为一个抑郁症特地跑去原始森林自杀太匪夷所思,申请去原始森林调查。
只是没来得及去,张先生便被开除了,甚至四处碰壁,再找不到工作,他忙于为生活奔波,调查不了了之。
徐回周听到病房内传出的父女俩笑声,安静地离开了。
而另一人,是当时去找张记者,哭喊着徐回周绝不可能抑郁症的同班同学。
徐回周从记忆里搜寻出那个攥着卷子来找他问题,最后又一言不发,红脸埋头跑开的女孩。
拍卖行里,里间打电话的女人已经褪去青涩模样,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站在店门口,给装修工人递工具。
她小姨的拍卖行本来半死不活的,上个月突然来了一个大单,和公益相关,会来不少名流富商,不只拿丰厚佣金,拍卖行还能有以往难以接触的客源人脉。
她小姨直呼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她的人生否极泰来了,后天就是拍卖会,她小姨这段时间下了血本重新装修店面,小姑娘高考完大把时间,主动跑来帮忙。
需要螺丝,小姑娘蹲下翻了会儿,找到一袋刚起身,没注意袋子破了,几颗螺丝溜出来掉到地上乱滚。
小姑娘赶快去追。
她追过去,一只手已经帮着捡起来了。
伸到她面前的手白到剔透,太阳光落到掌心里,耀眼的白,小姑娘抬头,就看到一张……
好伟大的脸!
小姑娘直勾勾看着,语调都机械了,“谢谢。”
徐回周莞尔,“顺手事,不用客气。”
他一笑,小女孩脸颊爆红,装修工喊了几次,她才念念不舍往回走。
一步三回头,再次扭身,就撞上了店里出来的女人。
女人奇道:“脸那么红,看什么呢?”
小姑娘当即抓住女人的胳膊,兴奋指着前面的人行道,“小姨快看大帅哥!”
“这么激动是有多帅啊……”女人看过去,栽满悬铃木的人行道上,树影间斑驳陆离的光笼罩着一道黑发白衣,挺拔清瘦的背影。
她蓦然恍惚,冷不丁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少年。
教室里很吵闹,唯独白衣黑发的少年安静看着书,午后的阳光和风拂过他额前的刘海,细碎的金光在他眼睫跳跃,似乎连阳光和风,对他都比别人温柔。
背影逐渐走远,消失在了街道,就像那个曾惊艳了她青葱岁月的少年,再看不见了。
女人眼眶悄然湿润了,她用力揉了揉。
后来忙着生存,渐渐少再想起他。
原来,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啊。
……
陆宅。
“臭小子,回来第一晚就在外面鬼混!”
陆溯刚进客厅,迎面飞来一个靠枕,他笑眯眯接住,“大哥你真不讲道理,我在国外流放八年,回来见见朋友是人之常情。”
陆翊安大笑着上前就结实抱住了陆溯,“欢迎回家!”
他松开手,“哟,又高了!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