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沦落贱籍么?”
霍姝摇了摇头。
说实在,她还真不知道。
“因为庆妃。”吴琅直接指出了最大的原因。
庆妃,便是大皇子的生母。
说起来张岭山的身世也算可怜。
他出生于商贾,以养蚕出售生丝起家,不算大富大贵,也算当地颇有资产的乡绅。
可惜的是,他们惹怒了不该惹的人。
就是庆妃的母家。
庆妃的出身并不算高,但是十分有钱,她的母族是江南的首富杨家。
这杨家算是有慧眼,在皇帝还未显露的时候,就倾尽全族之力的家财助皇帝成事,自然也送了自家的嫡女进皇子府当了侧室。
为此,当皇帝登位,算是感念杨家的投靠,给大皇子母晋了妃位,封号为庆。
杨家更是一举坐上皇商的位置,青云直上,在江南可是说一不二。
而张岭山的家族,就是撞到了杨家手里。
只因为张家的生丝生意中,有一种蚕,是张家独有的。
便是那金纹银丝蚕。
唯有此种蚕吐的丝,才能织就最上等的绸缎,星河缎。
杨家眼馋这银丝蚕,便借用庆妃的权势,将星河缎定为贡品,不仅不准张家再出售此种生丝,更要将那独有的银丝蚕给夺过来。
张家自然不肯,与杨家发生了冲突,结果自然被寻了事由,举家入狱,男子尽被卖为奴仆。
而张岭山之母则被罚入了教坊司,入了乐籍,说得难听点,便是被充作了官妓。
张岭山生为贱籍,便是这个缘由。
如果张岭山是普通的贱籍,那倒是好处理,可问题就是,要帮张岭山入良籍,首先要对上的,就是大皇子。
或许大皇子根本不记得这张岭山,但是杨家人却不会忘。毕竟就他们做的事,张岭山怎么报复都不为过,自然不会放任他参加科举,直接将这件事透露给了大皇子。
……所以,霍青松找上门了。
之前说过,霍青松想尽办法搭上了大皇子的线,为了保持住在大皇子面前的地位,一直渴望做出贡献。
大皇子其实并不是很想沾染这种破事,因为怎么说起来,杨家并不是有理的一方。所以他想了想,就把这件事扔给了霍青松。
就算到时候真的于名声有瑕,这个锅,刚好给霍青松背。
这种肮脏事别人恨不得不沾手,就霍青松这求荣心切,居然颠颠地上赶着做。
吴琅当然没有给霍青松面子的意思,可问题是,他背后站着大皇子,这又是一件麻烦事。
而且,今年的科举将近,所以他才急匆匆找上门,问霍姝有什么想法。
霍姝,霍姝暂时真的还没有什么办法。
这大皇子与霍姝向来关系不好,不说和霍姝,太子和大皇子之间,关系也很差。
大皇子是皇帝第一个儿子,自然颇得皇帝喜爱。皇帝子嗣不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亲自教养了一阵,感情也颇为深厚。
那时候庆妃虽然只是侧室,但是凭借着大皇子,倒是好生耀武扬威了一阵,就算二皇子出生,也没盖过大皇子的风头。
后来皇帝登基,大皇子便以皇长子自居,便自认为是皇子中第一人了。
这份荣宠,直到持续到十年前,皇太子吕峻出生。
吴皇后是皇帝患难与共的发妻,感情深厚自不必说,又尊为国母,诞下的子嗣自是理所当然的嫡子,自然比大皇子更得皇帝的喜爱。原本大皇子享受了那么多年父皇的关注,见皇太子一出生,自己光芒被掠夺大半,自然心有不甘。更让大皇子不忿的是,吕峻一出生,就被封为了太子。
虽然大皇子自知不是皇后之子,但是见皇后多年无子,父皇宠爱,又是长子,心里早就把那个位置当做了囊中之物。
结果一朝发现,所有的野望都落了空,对于太子的敌意,那便成了理所当然。
可就算在皇帝眼中,太子远比这个大皇子重要,然而大皇子毕竟年长,已经开始办些差事,朝中也有些分量。再加上被皇帝亲自教养了许久,圣宠也不算不深。霍姝直接与他对上,也真的不算明智。
霍姝很有自知之明。
或许皇帝对她很有几分看重和怜爱,但是与大皇子比起来,她这个公主终究只是一个外人,根本不能比。
她的太子表弟倒是比大皇子有分量,可太子自己有自己的麻烦,她必然不能仗着他的势与大皇子针对。
就这么盘算了一会,霍姝嘶了一声。
——她还以为抹个贱籍很简单呢!没想到居然给自己揽了个□□烦!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用非纠结这个。”见霍姝面露为难,吴琅斟酌了一会,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你就别纠结让他科举了,直接让他当官吧。”
“……这直接当官,哪比得上科举。”霍姝叹了口气。
虽然对很多寒门学子来说,与其寄托于那几乎算得上机会渺茫的科举,当然更愿意直接当官。可这对于那些有真材实料的人来说,科举中第那就是天子门生,直接指派的含金量那是远远不能相比的。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