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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2 / 3)

崔翎衣发髻松散,微微偏了偏脸。说是耳光,其实没用什么力气,不是很疼,崔翎衣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心生惧意,慌乱把碎瓷扔在地上,目光散乱落在地上,心乱如麻。

崔町踉跄了下,无力地倚靠桌案,微微垂眸,碎发散乱,遮住眼睛,流出的情绪也模糊难测,竹青色衣料垂在地上,清颧瘦白的手藏在袖筒之中,分明在颤抖。

周围不知道是谁开始磕头,带着哭腔求道:“长公子!长公子息怒……”

“……”

“是我疏忽,对不住你,”崔町拢了拢袖子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险些跌倒,眼前发黑,扶住墙壁定了一会儿,才堪堪站稳,“我自向你爹娘请罪。”

“都起来,全福去请蒋老过来,春芜扶九娘起来。”他疲惫开口,语气是掩不住的倦色,随后,他又让人开窗、烧炭、点灯,屋里才终于像个样子。

没一会儿,又有仆役来报,说崔二爷和夫人已经到扬州了,崔町只说知道了。

这里兵荒马乱,崔町想起闻青轻,又找来仆役,让他带她去后山,等一切料理清楚,他再亲自去接她。

蒋老提着药箱出现在门口,看崔町神不守舍的样子,很有眼力见地没有说话。

他为崔翎衣看过伤口,诊过病,留下伤药和药方就离开了。

崔町又让全福去买药煎药。

待一切料理清楚,已是黄昏。崔町坐在床头,搅搅药碗。

崔翎衣长发披落,垂在榻上,低着头,温顺地咽下苦涩的药汁,轻轻说:“长兄,我自己喝吧。”

崔町将药碗递给她,声音很淡,问:“我想知道为什么。”

“长兄,若是遇上这种事的不是我,是轻轻,长兄当如何呢。”

崔翎衣抿了一口药,有点可怜自己:“长兄会很心疼她吧,会用金钱、权势、地位,包括您所掌控的一切,令负她的人付出代价,逼他写下和离书,是不是。”

她在这里待了这些时日,已经看明白了,只要闻青轻开心,长兄怎样都好的。

崔町起身点灯,安静听她说完,说:“我不会的。”

“若她和你一样,被逼得走到这一步,我只会给她一把剑,让她亲手杀了他,”青年温和的眼眸中,有清浅的烛光的倒影,他又挑亮一只烛灯,说,“之后倾尽金钱、权势、地位,包括我所拥有的一切帮她脱罪而已。”

崔翎衣怔了一怔:“若是那人位高权重,身份尊贵,连长兄都难以撼动呢。”

“唯拼死报闻使君知遇之恩。”崔町平静接话。

他看着崔翎衣喝完药,想起闻青轻来时跟他说的话,有些生疏地摸摸崔翎衣的头发。

崔翎衣晃了下神,睁着水盈盈的眼睛看过来:“长兄……”

崔町收手,说:“你的想法我知道了,好好睡一觉吧,我让春芜来陪你。”

——

崔二爷与夫人一上山就见了崔翎衣,夫人抱着她好生哭了一场,崔翎衣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的样子,请他们先去安歇。

崔町此时,来客院见他们。

“音平。”崔二爷迎上来。

崔町撩袍跪下,欲请罪,崔二爷连忙拉他起来,声音苦涩:“你已尽心了,这种事谁想得到。”

夫人听着,眼眶又红了一圈,强忍着不肯让泪水掉下来。

“她如此决绝,如何能劝她回去啊。”崔二爷叹息。

夫人怒极,指着他的鼻子破口骂道:“她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让她回去!你可还有一点良心不曾!”

崔二爷也恼:“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章六出身荆州士族,屡次三番来请不说,章老太爷也亲自下顾,给足颜面了。

九娘不回去,他怎么解释倒先不说,九娘以后该如何自处,受尽了委屈,还要落得不亲不贤、不敬不孝的骂名。

崔二爷将顾虑一一跟崔町说了。

烛火摇晃,星夜迁移。

“叔母十月怀胎将小九生下来,何其艰辛;叔父矜持守业,如何操劳。”

崔町语气平静,接着问:“二位兢兢业业生养她,费尽耐心将她抚养长大,难道是为了让她在十六岁这年,因一个相识不过一年的男人被逼去死吗。”

“自然不是啊。”崔二爷叹息。

崔町复又撩袍跪下。

“女子立世,本如萍草,易折易碎,苍天薄也。”崔町一身青衣,叩首而拜,“望叔父叔母怜惜。”

晚风吹过,清辉流转,庭中草木的影子疏疏摇晃,澄澈空明。

“你、你……”

崔二爷长叹两声,却想起女儿年幼时,他出仕荆州,不常回老家,每每新年回去,她一大早就站在门口等着,小脸冻得发白,发上沾着雪,问她又什么都不说,弯着眼睛喊爹爹,很有些可怜。

他眼睛酸涩,侧过脸去:“你既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崔二爷坐下,像是泄尽浑身的力气:“和离吧。”

——

此时的后山,灯火通明。

闻青轻失魂落魄一下午,吃糕都不能让她开心,到晚上好了一些,知道吃点东西了。

她坐在榻上,腿上盖着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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