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丘上,埋葬的都是女子。
不仅仅只有阮觅能想到这一点,其余人心中都有数。只是他们不愿意将这话说出口罢了。
像白颂,他是懒得说。而江连年,是不忍心说。
故而阮觅说出这句话后,山中再次沉寂下来,没有谁开口说话。
半晌后,曹雪冉打破寂静。
“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还需要确认。若这个猜测是对的,那便说明这墓碑上的人其实还有可能活着。我们去找找那些年份最近的,下山后可去查看查看。”
她隐去没有说的那部分,其实正萦绕在阮觅心间。
买卖人口,囚`禁女子。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这样的沽源人的愿望会是什么?
出发之前顺元帝曾说,满足沽源村人的愿望才能够获得胜利。
难道那些沽源人想要更多的女子,他们就得给他们找来?
荒谬感涌上来,从胃里直窜咽喉,化作强烈的呕吐感。
阮觅抠着手里的火折子,神色晦暗。
但此时没有人愿意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交谈。
这是考验人性的选择。
是将近在咫尺的胜利果实摘下,收入囊中,风光返回鳞京,获得帝王青眼。还是守护心中的正义,做好被帝王训斥,从此与官场无缘,清贫一生的心里准备?
面对这个选择,阮觅怔愣一下,随即又是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她捂着嘴,干呕几声。
曹雪芹立马走过来给她顺背,秀眉微拧。“要不先回去罢。”
夜色中,阮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又强撑起笑表示自己没事,随后快速离开,去看那些墓碑的年份。
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她停在一块墓碑前狼狈地闭上眼。
自以为清高地认为那是考验人性的选择,认为队伍中定然有人会经受不住诱惑,利益至上。
可到头来,发现那个有过一瞬间动摇的人竟然是自己。
真是可笑……
阮觅脸色苍白。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利用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一切。
这难道就是迷失本心,追逐利益?
嘲讽的笑了笑。
这真应了那句话,多年后,长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她像是曾经自认为是个好人的虚伪家伙,一点点染上淤泥,深陷其中。转过头来想批评旁人心灵丑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
心中的自我厌弃感越来越重。
直到耳边传来走动声,阮觅才慢慢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在这儿站了许久。她的同伴正隐晦地看过来,焦急,却又想给留下她私人空间。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会有犹豫的人,只是自己罢了。
阮觅长长呼出口气,看着眼前的墓碑,终于做下决定。
……
最后,找到的年份最近的那块墓碑上,写的是“大成一百一十一年,那日松。”
另外的比较接近的则是——
“大成一百一十年,杜实。”
“大成九十八年,史邢。”
“大成一百零五年……”
三国中都没有大成这个年号,应该是沽源内部用于记载年数的名称。
记下这些信息后,阮觅等人下了山。
那个守山人还在睡着,说明期间没有人经过这里。
回去之后,尽管心下思绪万千,可都逼迫着自己尽快入睡。
否则要是沽源村内有心思敏锐的人,看到明日他们那一副都没睡好的样子,大概又会联想起别的事情了。
第二日上午。
他们商量一番后,都装作采买货物的样子去了集市。
沽源的集市每日都有,热闹非常。
在这儿摆摊的人都会将自己的商品摆上来,等有人看中了,便带着人去家中做大生意。
因着近几年的发展,沽源已经成为了齐、苍、雍三国中极为富庶的一个贸易城市。每日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数不清的货物从这里运出,化作金银装进商人们的袋子里。
或许从这个集市里还看不出来沽源人的富有,那是因为真正的大商人从不自己出来摆这种摊子。
他们就算坐在家中,都有无数人为他们运输货物,进行贩卖。
光是这一片的集市,大概有八成的人都是在为自己身后的大商人做事。
这样一个富庶且位置关键的地方,齐、苍、雍三国自然都想占为己有。不过因着三方势力互相制肘,最后才让这片地方成了如今这样三不管的样子。
而阮觅他们来这儿的目的,除了昨日见过的那位老者,其余人都不清楚。还以为他们是前来此处游玩的闲散人士。
这也方便他们过去打听消息。
阮觅演戏一向在行。
她在集市里逛着,神情焦急,在找什么重要的人似的,可怎么也找不到。
最后只能停在某个摊子前,苦着脸问道:“您可知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