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就是这样,身上稍微有一点地方湿了,被风一吹就是钻心的冷。
阮觅哆哆嗦嗦之际,终于想到了崔颜留下来的外袍。她吸了吸鼻子,不穿白不穿,于是就往身上一披。
男子的外袍很大,阮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就跟一个白色的球差不多。
或许是没有贴着身体的缘故,当寒风再吹过的时候,阮觅真的感觉没有刚才冷了。
她心里默念了一声抱歉。
这衣服还是很有用的。
阮母这会儿也在找阮觅,但是因为刚才寺院里的僧人都满山跑去找崔颜了,她找不着人帮忙,只能在那儿干着急。
看到阮觅回来,她先是松了口气。可是看到阮觅这一身湿漉漉的样子,还有她身上的僧袍时,阮母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落水了。”知晓阮母心里在想什么,为了避免麻烦,阮觅还是补充了一句,“没什么人看到。”
随后又有些困乏地问:“什么时候回去?”
阮母巴不得走,连忙叫上阮珵和阮珍珍,准备回去。
离开前,阮觅没看见人,便将僧袍拿下来,放在了寺庙门前的青石球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落了水,回去之后阮觅就昏昏沉沉。翠莺叫了大夫过来看,倒是没有发热,只是说累着了,让她这几日好好休息。
于是阮觅在房间睡了几天。
等好得差不多了,阮觅又打算出门。
感情不经常联络是会生疏的!
天越来越冷,阮觅出门是做了很多的准备。不仅拿出了银灰色的短披,还弄了个汤婆子揣着。这才走上了马车。
穿过泗水街,经过一家茶楼,传来的不是叫卖声,而是书生们激动的探讨声。
阮觅从毛绒绒的袖套里伸出两根手指,扒拉开窗牖的帘子,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里的柳十令。
一张桌子,他那边坐着四个人,对面坐着四个人,好像分成两个组在那儿辩论什么的样子。
柳十令身边的同窗都非常激动,有一个甚至说着说着都站起来了。
他却坐在那儿,身边人说话的时候,他微垂首沉思,偶尔说上一两句。并不执着于表现。
“冬叔,我在这儿下来吧。”
闻言,冬叔连忙停下车,阮觅捧着她的续命宝贝汤婆子从马车上下去。
泗水街上人来人往,并不适合停放马车。阮觅便让冬叔将马车驾到前面去,她自己则走去了那家茶楼。
一楼坐着散客,不过二楼有雅座。阮觅没想打扰他们,自己走上去,打算等会儿柳十令结束的时候她再过去。
没想到她刚上楼梯,就有个人喊住了她。
“阮姑娘。”
声音听着羞怯,却传遍了大厅的每个角落。
阮觅脚步顿住,回头一看,原来是洪杰。
他坐在临山书院的人堆里,红着脸,挠了挠头,又不好意思地冲阮觅笑了笑。
可笑完之后,看到身边那些人的眼神,他顿时就发现自己喊的这一声不妥了。尴尬地坐下来,看着阮觅的眼神也尽是歉意。
阮觅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转头看到柳十令也正看着自己,便隐晦地朝他眨眨眼,没想到柳十令抿抿嘴,移开眼神。
这、这肯定是生疏了吧?!
阮觅心中警铃作响。
难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也不对,她记得上回有一次见柳十令的时候,他就有些不对劲了,有点避着她。
想着这些,阮觅若有所思地走上楼梯,在就近的雅间里坐了下来。
正好能听清楚下面的声音,又能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完美。
楼下,同窗用手肘撞了撞柳十令,“柳兄想什么呢?该你了。”
“没什么。”柳十令低声回他,这样说,心思却不在这里。
……为什么会过来?
……找他吗?
……那个人,是谁?
他想事情的时候,平静的脸上总是不自觉露出些茫然的神色。
慢慢的。耳边的声音一点点消退。不管是同窗,还是对面临山书院的反击之语,通通消失在耳边。
柳十令能听到的,只剩下楼上某一处雅间内的声音。
或许正提着茶壶,深碧色的叶片在杯中打了个旋,接着茶壶放下时又发出一点沉闷的声响。
“柳兄?柳兄!!!”看着柳十令眼尾的那一片红,他身边同窗吓到了,连忙抓住他的肩膀摇晃,“柳兄你这是怎么了?不要紧吧?”
柳十令缓缓转过头看他,神情平静,只是眼尾的薄红有些突兀。
“怎么了?”
他静静看着同窗,问的话却让同窗突然生出一种,自己刚才好像打断了什么的罪恶感,于是连忙给自己找借口,“啊,对了,刚才轮到你说了,喊了你好多句怎么都没反应呢?”
……
柳十令沉默一会儿,“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