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意英同如今鳞京的贵女不一样,她自小在演武场打转。旁人学习琴棋书画,她便学习骑马射箭,故而在手劲上,一般男儿都得输给她。
但今日,在阮家这个土包子面前,她却落了下风。
段意英兴奋起来,不再管阮宝珠,身体微微往前倾,找了个适合发力的位置。
手上骤然使劲!
面前人,纹丝不动。
段意英常年不是不耐烦就是烦躁的脸上突然露出凉飕飕的笑,双脚叉开,摆出类似蹲马步的姿势,从腰到胳膊一齐发力!
难道还是个天生大力士不成?
一息、两息、三息……
足足十五息!
段意英眯着眼看阮觅,她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连呼吸都是平缓的。
最终,段意英慢慢放下手,阮觅自然也卸下劲松开她。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位脾气不太好的福安县主要大发雷霆的时候,段意英却走回石桌旁,随手拎起她的东西,径直走了。
走得平静又干脆。
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一伙人在那儿揣摩她的意思,直到曹雪冉笑盈盈站起身,朝阮觅友好地点了点头,“等会儿还要去莲池那边,大家不如早些过去,省得好位置被人占了去。”
此话一出,显然是给阮觅解了围,那些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俱应声往外走。
不一会儿,这繁花乱眼的地方,就剩下阮觅同阮宝珠两人了。
阮宝珠还在抹眼泪,不过倒是很有骨气地没有哭出声。阮觅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先蹲下身琢磨说辞,她确实是没哄过小孩儿。
但现在对阮宝珠还是有点耐心的。
可还没等她想出来说什么,阮宝珠就小心翼翼从巴掌里探出头,见阮觅正在看她,瞬间换上一副臭屁面孔,昂着头一边哭一边哼了声,转生就跑了。
阮觅难得的耐心,啪的一下,没了。
这破小孩儿……
不过也正好,她这会儿确实有些事要去办。
陈氏的宅子建得很大,假山瀑布,飞泉流水,曲径通幽,处处是风景。
阮觅一路走下来,并没有碰上多少人,想到曹雪冉方才说的,大概是都去莲池那边了。
一路上倒也有小丫鬟,见到阮觅独身一人便十分周到地上前问是否迷路了,待阮觅说只是想一个人走走时,她们便十分识趣地退下去。
再往前走一段路,竟然到了一处静谧的小溪流。溪流两岸绿草如茵,不过行走不便,稍不小心就会滚落下去。
阮觅到了这里索性停下来,观察一下周围,然后便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她该怎么说?
不愧是书的世界,处处充满巧合。
那边的人影正是魏驿蔺,他此时好像正被一士族贵女拉扯着,脱身不得。
时下对女子的束缚说严苛也严苛,说不严苛也不严苛。
上有如今陛下的掌上明珠,梓宁大公主蓄养男宠。士族之间也多有贵女在出阁前后与面首厮混。时常到衙门里击鼓鸣冤的,都是些声称自己被恶女骚扰的秀气男子。
段意英同曹雪冉所为,并称不上惊世骇俗。
但除去这些个例,总体来说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端看你身后的背景强不强,或是你本人在不在乎。
河堤旁站着一个人挺明显,魏驿蔺抬眸间就看到了那个青碧色的身影,他先是垂下眸子,然后又抬头,略有羞赧地苦笑一下,像是在无声地说抱歉,打扰了对方赏景的雅兴。
身后总在拉扯他的女子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许是喝了两杯薄酒,一上来就拉着他的衣袖不放。
魏驿蔺今日被段意英强行带来赏莲会,进了陈家后,他以想一个人走走为由躲了个清静,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这种意外。
而被人看到,或许也让他有些局促。不自觉露出个浅浅的笑。
身后女子见他笑了,更开心,“你叫什么名字?若是没什么事,不如同我逛逛这儿?”
还是个较为含蓄派的,做不出直接动手抢人的事。
阮觅本没想往那边走,此时转念一想,脚步一拐,人就转了个弯儿,上去了。
此处河堤呈滑梯形,堤上一条鹅软石小路,铺得齐整。
阮觅走过去,然后面无表情来了个平地摔,娇弱地躺在那儿起不来了,高声喊道:“那边不知道是哪家的姐姐,不知可否帮帮我?我摔伤了脚,站不起来了。”
这声姐姐她喊得完全不生疏,毕竟在阮家同阮珍珍对着演的时候,姐姐妹妹的不知道已经喊过多少回了。
阮觅的声音提的高,魏驿蔺那边听得清清楚楚,扯着他衣裳的女子被声音吸引,转了头去看,发现是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一时犹豫,不想上前。
可听到魏驿蔺温声道:“那位姑娘受伤了,可否劳烦你过去帮忙看看?”
这女子瞬间就不犹豫了,转身往阮觅那边去,刚走几步,她想起来要叮嘱魏驿蔺在这儿等着,没成想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
女子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不过还是走到了阮觅面前,没好气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