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行眉头紧锁,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
江老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祁念一盯着他:“若要解释,时间定会很长,我现在没有更多时间解释给你听了,我只要见他。”
谢天行停顿一拍,也没再多问,只是轻声道:“或许,你这次不能如愿了。”
“那日阵师会行刑过后,他的灵魂就陷入了沉睡,至今没有苏醒,我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祁念一眼底划过薄光,盯着谢天行看了一会儿,那目光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穿透。
谢天行也不躲避,站在那里任她打量。
祁念一眼中划过些情绪,转而道:“你在狱峰的日子比我想象得要好些,原以为你不能适应的。”
她当年能将狱峰当场修行之地,是因为这里确实适合剑修修行。
但谢天行当时身受重伤,失去修为,就被直接关进了这里,日日同罡风和烈火和雷霆作伴,日子可想而知不好过。
谢天行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我没那么娇气。以前再苦的日子都经历过,这里无非是环境差一些而已。”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衫,只用一根腰带简单的系住,衬着一头白发,更显得整个人素淡无比,原先脸颊上的肉都瘦了下去,脸部的轮廓被凸显了出来,显得他清瘦了不少。
只是身上却再没有了以往祁念一在他身上看到的沉郁和焦躁,反倒是透出些洗尽铅华之后的淡然。
见她的模样,谢天行轻笑道:“我人在狱峰中,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你若有话直说便是,能做到的,我绝不推辞。”
祁念一思索片刻,问道:“你的父亲,是不是南境闻家人,上一任的南境神子,闻且歌。”
谢天行愣了下,眼神带了些怀念,低声道:“上一任…原来南境的神子都已经换了吗。”
祁念一:“现在南境的神子,是我。”
谢天行有一丝讶然,但很快想通了关窍,他无奈道:“南华论道之后,你没有去蓬莱仙池取走那个可以掩盖身份的东西,对吧?”
不仅没有,甚至还直接闯到了南境去。
不然也不会成为这一任的神子。
谢天行无奈低笑:“还真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望着祁念一的眼神有些感慨:“当初我若能有你的勇气,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停顿片刻,颔首道:“他确实是我父亲。”
“父亲从南境出逃,带着我和母亲一路逃到中洲定居下来,却没想到还是没逃过闻家的追杀。”
谢天行:“为何突然问及我父亲之事?”
祁念一静默下来,转而问道:“你知道你体内那个灵魂的真实身份吗?”
谢天行摇头:“他只让我叫他江老,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人,肉.身消亡后灵魂在人间游荡。
没有载体的灵魂是无法单独存在太久的,他当时附身在一把匕首上,那把匕首被我捡到了,他就顺势进入了我的身体,由我来成为他灵魂的载体。”
当年的谢天行和他口中的江老,同现在的祁念一和白泽的状况非常类似。
哪怕是神明,没有肉.身作为载体,同样无法存在太久。
所以白泽将自己的灵魂封存在云中城里,让云中城在大□□处游荡,寻找和祂的肉.身相关的人。
而现在,脱离了云中城,祁念一的身体就成了白泽灵魂的载体。
这样的方式,叫做灵魂寄生。
但她能承载白泽的灵魂,也是有条件的。
因为她本身就拥有白泽的力量。
祁念一抬眸,正色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他能这样轻易在你身上寄生?让其他灵魂寄生,是有被夺舍的风险的。”
谢天行静了一会儿才道:“这些年,也有过一些猜测,但他并未正面回答过,我也就没有多问。”
毕竟江老从未真正伤害过他,而他也真的太孤独了。
孤独到不愿舍弃那个寄生在他体内的灵魂,甘愿冒着被夺舍的风险。
氛围一时间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谢天行才问:“江老和我有某种关联,对吗?”
祁念一微微颔首,沉声道:“他是你一千年前的先祖,闻离江。”
还未待谢天行有所反应,祁念一接了一句:“也是当年杀害白泽的凶手之一,是造成深渊的罪魁祸首。”
谢天行的眼神从隐约的欣喜到最后彻底的沉寂,只经过了短短一瞬的转变。
他喉咙上下滚了滚,良久才艰涩道:“能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吗?”
祁念一望着狱峰上空不断盘旋的罡风,缓缓讲起了这个很长的故事。
而陨星峰之上,另外一个寄生的灵魂,却是清醒着,但不愿面对,徒留室内尴尬的静默。
严格算起来,也称不上静默。
闻新焰被锁在阵盘之中,墨无书搬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靠在窗边,自顾自说着:“这是您当年的居所,您羽化之后,我就把这里封了起来,一直定期打扫着,这屋内的陈设都没有动过。”
闻新焰尴尬道:“那个,前辈……我妹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