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兄台鉴:
去岁一别,已有近年。
弟至今犹记杨兄腊八诗会风采。
一首《虞美人》技压群雄,闻名江南。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迄今尤在耳畔回荡。
遥想杨兄曾是平江巨富,只因开罪太子,痛失故居。
想来杨兄尚未知晓,此番出征,实乃太子宋宏之阴谋。
其以割让蜀郡为由,换取西凉王取杨兄性命。
弟不忿大兴官场之黑暗,决意投身西凉王门下。
弟向大王屡次举荐,大王方知杨兄乃是当世罕见的真性情、好男儿,特以重金美人相赠,愿与杨兄化干戈为玉帛。
然大王对神武军指挥使端木炎深恶痛绝。
若然杨兄归还大王走失的三千两百匹战马,并诛杀端木炎,携五万神武军投入大王麾下,大王定当以礼相待。
弟盼早日能与兄携手并进,重回故园。
东昇顿首。
杨兄拜启。】
李贵旭叫人检查了几遍这封信,也没有看出什么夹带暗号的迹象。
唯一令他有些不解的是那两句诗词。
“这两句诗文作何解释?”
李贵旭门下本无什么文人墨客,识字的全都是打下利州之后俘虏来的,原属于西蜀各地的官吏。
这些官吏虽识得些字,却并无什么才学。
几人对望一眼,利州师爷上前一步小心回道:“回大王,这两句诗文并无他意,只是缅怀故居而已。”
“抄录一份,派人送去凤仪县城,且看他如何回复。”
李贵旭微微点头,吩咐手下准备一批礼物一起送过去。
叫杨明带五万神武军,向他投降,他是不敢想了。
料想那厮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压得住端木炎。
若是他真有那么大本事,那就更不能留他了。
李贵旭只希望能把那三千多匹战马换回来,最不济,也要让那败家子绊住端木炎的手脚。
眼见一箱箱金银珠宝运出知州府,李世乾越想越不服气,向来只有他们打劫别人的道理,什么时候轮到别人从他们手里抢了东西,还要他们送礼道歉?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阿爹,你何必听那汉人胡说八道,这一次是儿子大意了,只要阿爹点齐人手,带上投石机,那小小的凤仪县城,不出三日便能攻下,何必要向那汉人大帅送礼?万一他收了礼也不肯把战马送回来呢?”
李贵旭面露倦容道:“乾儿,你不懂。”
“早几年,阿爹也是这般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谁想从阿爹手里夺食,阿爹非得杀了他们全家不可。”
“但如今情况有些不同了,乾儿,你可还记得,阿爹去年为什么执意要拿下利州?”
“因为太冷了。”
李世乾老老实实地答道。
南方的雪灾是从十一月开始的。
但是北方进入十月就已经开始下雪了。
他们的大本营在西北草原上,去年冬天冷得出奇,他们储备的过冬粮草远远不够。
当然,这是很正常的。
他们羌人从来没有自己储备粮草的习俗,向来都是用刀剑从别人手里抢回来的。
但去年就连抢都抢不到了。
白国边境去年防守地尤其严格,夏国边民人数也变少了。
只有大兴还能抢到一些东西,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打劫,汉人也学聪明了,每年一到冬天,边境的这些人,不是跑回蜀郡,就是跑到山里去了,等明年开春要播种了才会回来。
李贵旭很了解他们的动向,所以在十一月便算过,怎么抢都抢不够了,除非是直接抢劫一座城。
这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什么难度。
这么多年,他之所以一直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想激起大兴朝廷的戒备,是因为他跟某个人有过约定,要等到合适的时机。
但现在,他等不到了。
李贵旭回想了一番前事,叹气道:“是啊,这天太冷了,冷得反常了。乾儿,你可曾想过,如果往后每年都这么冷呢?”
李世乾下意识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像去年那般寒冷的冬天,儿子自出生以来也只见过一次。”
“阿爹活了五十多年了,也只见过这一次。可是谁能保证今年就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呢?”
李贵旭神情严肃道:“阿爹要教你一个道理,除了狡兔三窟,必要时候还要高瞻远瞩,有先见之明才行。”
“你以为阿爹送出去这些金银财宝,是为了什么?真是为了夺回那些战马?”
“汉人缺战马,咱们羌族又不缺战马,便是让他们三千多匹,他们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阿爹送这些东西,只是为了离间杨明和端木炎的关系。”
“自古以来,将帅不和是大忌。你带去的那五千人,都不是咱们羌族的精锐也就罢了。阿爹还有大事要办,决不可在此地折损了主力。”
“听着,若是阿爹不在,你也不要与他们交手,示敌以弱,等阿爹回来。”
李世乾听得似懂非懂,点头应和道:“阿爹,儿子知道了。”
李贵旭刚刚教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