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去年十一月说起。
每年这时候,李贵旭都会越边打秋风。
江镇南从军数十年,轮防戌边也有很多次了。
他根本就没想过跟李贵旭打。
他手下就二百骑兵,这还是当年杨山还在的时候,资助他们的战马和军备。
杨家落魄这些年,战马渐渐老了,军备也磨损快坏了。
而李贵旭却有足足一万五千骑兵!
这一次戌边,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全须全尾能把龙威军一万人带回去就好。
所以他没想阻拦李贵旭,只是提前叫斥候去驱散村庄和山民。
人可以逃进山里,东西却不能全部搬走。
往年李贵旭只要能抢到足够的粮草,也就回去了。
他向来不会在任何一国的国境内久留,避免被瓮中捉鳖。
听说这是当年被神武军的端木炎打怕了留下的后遗症。
收到李贵旭越边的消息,江镇南在军中不动如山,盼望他劫掠一番就走了。
可谁也没想到,李贵旭竟然直奔着他们的营地来。
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大兴的厢军就是再孱弱,再无能,那毕竟也是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啊!
李贵旭向来狡诈,除非实力占极大优势,否则从来不跟任何正规军起冲突,
只会像条野狗一样,在周围游荡伺机撕咬一口,让敌人在流血和恐慌中死去。
江镇南也不知道,究竟是他们这支只有一万人“杂牌军”叫李贵旭小瞧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只能说无比庆幸,这一年来那不成器的外甥陆陆续续给他们送来了不少钱粮,使得龙威军上下士气正旺。
以及不知道杨明从哪里学来了什么铁丝网、新式拒马枪。
总之那一仗,龙威军竟和李贵旭打了个平手,死伤等同。
但龙威军有一个吃亏的地方,便是腿短。
李贵旭意识到不对,直接下令越过龙威军的驻地,往利州方向去了,龙威军的大部队根本追不上。
江镇南正是在那个时候,突然觉得这事情太蹊跷了,便带着一小队骑兵,跟在李贵旭后面,眼睁睁看着他轻而易举地攻下了利州城,并跟那些幸存者说,都怪龙威军。
都怪龙威军阻拦他们,他才会生气抢了利州。
这话也只能骗骗无知的山民,江镇南反而更觉得有些不对,既然追都追来了,索性剃光了胡子,装作战败逃跑的骑兵,被李贵旭的人抓住关了进来。
一眨眼,便是三个月。
通过各路被抓进来的人, 他也逐渐掌握了更
多的线索。
“那江将军,在城中可有什么发现?”
钱进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
江镇南竖起了三根手指:“其一,赤眉军的人数不对。”
“李贵旭只相信西羌人,他麾下的控弦之士多是从西羌族中选拔的,而西羌本是小族,人数不多,二十多年前,赤眉军在白国太子手里折损了半数人之后,赤眉军多年来一直不曾超过两万人,但这一次越边的,不下两万五千人!”
钱进惊呆了。
这个消息,谁都不知道啊。
这多出来的五千人,究竟是哪里来的?
“其二,与龙威军一战中,损失了两千人,眼下最少还有两万三千人。”
“凭借这两万三千人的,攻打蜀都绰绰有余,但他迟迟没有出动,每日只是叫手下的人四处出去晃荡劫掠,钱钤辖以为这是何意?”
“其三,他去年十一月攻下利州,利州到京城,快马加鞭也得一个月,换而言之,他是攻下利州之后,即刻便向朝廷递交了国书,这又是为何?”
钱进的脑筋急速转动,能够连中三元,足以证明他的脑筋是极好的。
江镇南的话,再加上今天他看到的那一幕,一个惊天的阴谋在他的面前徐徐显现。
不等他
说出自己的推断,江镇南忽然又叫他噤声。
“有很多骑兵往城门去了。这个时辰出城,不好!他们果然要行动了!”
江镇南脸色凝重,站了起来道:“钱钤辖,看来我们要尽快脱困才是。”
“如何脱困?”
钱进看着四周的墙壁,属实觉得一筹莫展。
江镇南身后一个贼眉鼠目的青年探出了脑袋,嬉皮笑脸道:“钱钤辖瞧好了,这事儿,就包在俺白元身上了!”
“穿山甲白元!是你!”
廖风惊讶地喊了起来。
钱进也记起了这个名字,在蜀郡的通缉榜单上名列前茅,他是复兴堂的人!
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有时候甚至到了迂腐的地步,当即便质问道:“江将军,为何跟这帮匪徒同流合污?”
“事急从权。”
这原因当然是因为杨明。
司徒青黛回到西蜀,跟龙威军的驻地那么近,杨明少不得要拜托她照顾照顾江镇南。
而江镇南对复兴堂却没有什么偏见,一来二去,两边倒也有了些交情。
正是因为有复兴堂的人在,他才有胆气潜进利州打探。
但他现在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