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空青后悔了。
他早该知道,以魏王妃这蠢钝的性子,生不出什么聪明的儿子。
十几年前,他就不应该答应魏王妃借精生子的要求。
他根本不好女色,只是觉得,给魏王戴个绿帽子好玩罢了。
只是因为,他们需要靠韩贵妃的关系,才能在宫中站稳脚跟罢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夏空青也不是一个只会悔恨的人。
跟魏王妃有一腿的事情,是死罪,不能认。
帮韩长安杀人的事情,也是死罪,还是不能认。
于是夏空青当即长叹一声,当场进行了艺术改编。
“请圣上恕罪,草民确实受魏王妃之托,敷衍过韩国舅几次。”
“只因韩国舅屡次与人有口角之争,便开口闭口要杀人全家,魏王妃唯恐他惹祸上身,便与草民商量,假意委托草民去替他报仇。”
“但草民是悬壶济世的医生,岂会做出杀人之事,至多不过是放些巴豆,吓唬吓唬人罢了,却叫韩国舅误会了。”
魏王妃慌忙道:“没错,夏大夫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的,我就是哄哄长安罢了,怎么敢真的去杀人呢?”
杨明一看魏王妃的脸色,就知道他两件事都说中了。
但是没有证据,再掰扯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重要的还是韩贵妃的事情。
夏空青也心知肚明,对他和魏王妃的事情一笔带过,接着道:“这位杨大人所说的话,简直是一派胡言!”
“其一,他说贵妃娘娘不相信草民和宫中御医的医术,所以要请广白来看诊。”
“大错特错!”
“这二十多年来在宫中,谁人不知贵妃娘娘对夏某信赖有加?就算夏某告老离任了,娘娘还是时常招夏某入宫看诊。”
“分明是夏某向娘娘举荐的广白,只因夏某不甚精通产科一脉,而广白在江湖上有神医之名,没想到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夏空青双眸射出仇恨的光芒道:“夏某,举荐不当理当受罚,但却不能容许杨大人如此栽赃污蔑!”
“夏某从未提议过贵妃娘娘保胎,相反,还一直让贵妃娘娘三思而后行,因为夏某早就摸出,贵妃娘娘这一胎脉象有些古怪。”
“是娘娘盼子成狂,心心念念想为圣上再诞下一个皇子,哪怕不惜性命。草民才没有坚持。”
夏空青的脸上露出少许悔恨,低头道:“直到刚才,草民见了贵妃娘娘血中之物,方知贵妃娘娘患的是什么怪病,此病万中无一,极其罕见,早知如此,草民便该坚持,让贵妃娘娘早些小产了才是。”
他一边口称有罪,一边又编造了各种理由为自己推脱。
杨明脸上多了一丝冷笑道:“那你倒说说,贵妃娘娘到底得了什么病?”
“月经不来,二三月或七八月,腹大如孕,一日血崩下血泡,内有物如虾蟆子,昏迷不省人事。此,鬼胎也。”
夏空青一咬牙说出了这个不详的词语。
宋赵广像是禁受不住打击,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林行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他,又急忙叫太监搬来椅子。
宋赵广在椅子上坐下,以手掩面,声音沉闷道:“你说什么?贵妃娘娘怀的是什么?”
“是鬼胎!”
夏空青明知道这个词语对皇族而言是大不敬的词语,他不该自己说出口。
但是杨明这么颠倒黑白、胡扯八道,他若不说重点,这事儿就没完没了了。
是以,他只能亲口道出实情:“贵妃娘娘怀的是鬼胎,鬼吸人精气,娘娘才会流血不止,方才草民便是在血中看到了状如虾蟆子般的鬼物,才敢肯定。”
“大胆!娘娘怀的乃是龙种,岂会是鬼胎?!”
张万清护主心切,厉声呵斥。
这句话真叫人无限遐想。
圣上的龙种居然会变成鬼胎。
那这圣上,还是九五之尊吗?
人心浮动,自是不消多说。
这便是夏空青想看到的场景。
杨明死不死不重要,但是韩贵妃一定得是身怀鬼胎而死。
好叫人知道,宋氏江山已经断了种。
这天子至尊,已经名不副实了。
寒风吹过,人心冷冽。
宋赵广终于放下了遮脸的手,两眼通红,似乎刚刚哭过。
他声音嘶哑道:“所以你是说,朕的贵妃怀了鬼胎,广白却没有看出来,拖延了时间,才叫贵妃险些丧命?”
果然是个蠢钝如猪的昏君。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惦记着女人。
也不想想看这个消息对大兴江山的影响。
夏空青心中充满了鄙夷,但给杨明最后一击也是他的任务之一。
这根搅屎棍不除掉,后面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他低头道:“广白也许是没看出来,也许是看出来了,却贪图荣华富贵,所以用贵妃娘娘性命做赌注,不肯告诉圣上详情。”
“无论如何,广白其罪当诛,而这位杨大人,哼。”
夏空青盯着杨明,又露出了癫狂的笑容:“他方才那么装傻充愣、胡搅蛮缠,便足以证明他并非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