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放开我。”
“小娘子,你去不得。”
集市口,乌泱泱的人群后,一位“贵公子”跟自家丫环已经拉扯了许久。
起因正是因为卖炭老翁。
唐竹方才上山的时候,便看见了卖炭翁。
她本想等回程的时候顺路买几称木炭回去,怎知下来时,却看见卖炭翁跪在地上苦苦求饶。
一打听,才知个中原委。
这摆明了是强取豪夺,却无人敢管。
唯一出面的书生,孤木难支,十分可怜。
她满脸愤慨,想要挺身而出:“绿儿,松手!我又不去做什么,只是想拿些银子给那老翁罢了。”
绿儿死死地扣住她的脉门,面无表情道:“小娘子,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上次在茶馆遇到恶霸欺凌店家,你也只说出面打个圆场,结果,奴婢一个不小心,小娘子就把人家眼睛都戳瞎了。”
唐竹嘴硬道:“那谁让他得势不饶人,还要调戏店家的女儿?简直欺人太甚!”
绿儿冷冷道:“上上次,路遇女子卖身葬父,那小公爷银货都两讫了,小娘子偏要说人家贼眉鼠目、不怀好意,把人暴打一顿。”
“那,那什劳子的小公爷,本来就长得面目可憎,若然让他带走了那姑娘,必定会行强盗之举!”
唐竹还要逞强。
绿儿在心里叹了口气,板着脸道:“小娘子,你我自身都难保,还想救济天下?那张和是宫中内侍,难保没有见过大娘子。”
“小娘子便是不管
奴婢的死活,也不惜自己的性命,却何苦连累了大娘子呢?”
唐竹忽然有些难过。
她虽然乔装成了贵公子,论身份,却只是个见不得光的下贱妇人罢了。
绿儿说得对,她不能连累姐姐。
唐竹于是噤声,冷眼旁观。
过了一会,她还是忍不住了。
“绿儿,我可以蒙面去救人,假装过路的江湖豪杰。”
“不行。”
“绿儿,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们指鹿为马,太过分了!”
“忍不住也要忍!”
就在唐竹看见柳伯良被打倒在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想要挺身而出的时候,杨明登场了。
“放开我大兄!”
杨明一声令下,夏侯豹一个鹞子翻身从马背上跃下,一记扫堂腿,将差役们打了出去。
他快步下马,扶起柳伯良问道:“大兄,出了何事?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他之前就听柳秀娘说过,柳家在永宁城的处境很糟糕,达官贵人姑且不论,这些小官小吏却屡有折辱。
没想到现实比他想象中还要严峻。
柳伯良嘴角被石子擦破,流了些血,他擦了擦血迹道:“妹夫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
“这一车木炭价值三千九百六十文钱,这帮狗官,却想用半匹破绸缎就买下,这不是巧取豪夺是什么?”
卖炭老翁望着牛头上的绸缎,泣不成声:“老汉是富春县金山人,在山中靠伐木烧炭为生,听闻京师炭价高,才特意赶着牛车来京城卖炭。”
“这一车木炭,从砍柴到晒干、烧炭,老汉用了整整两个月,家中老小就等着这车炭能换些米粮回去过冬啊。”
卖炭老翁一脸风尘仆仆,两鬓灰白,十个手指也被炭烧得发黑,可见生活极其困苦。
这番话更是剖心剜腑,端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围观百姓面露不忍。
张和觉得有些不自在,反复强调道:“这是宫里内库的绸缎,上好的红绡绫罗,半匹四两银,本公公绝无欺诈。”
“绸缎虽好,可是老汉根本穿不起啊。”
卖炭老翁泪流脸面道:“老汉,只想用这车炭换些吃食,请公公高抬贵手吧。”
他心中悲愤交加,终于是忍不住吐露了心声,言辞间不免有些指责太监的意思。
官吏黑着脸道:“穿不起,你不会拿去卖吗?只要你说清楚,这是宫中出的绸缎,城中布庄必定会足贯收购这些绸缎的。你休得在此胡搅蛮缠,玷污张公公的声誉!”
这话就更是胡说八道了。
宫里的东西拿到民间能卖出高价,那是看在这些太监的份上,布庄不敢得罪宫里人,才会吃亏收购。
可卖炭老翁若是真的大。大咧咧把绸缎拿去布庄卖,还想要原价,不被人打出来就不错了。
杨明终于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合着大舅哥是见义勇为被人打了。
不愧是他的大舅哥!
杨明有心为他讨回公道,但如果硬碰硬,恐怕会适得其反。
他思来想去,忽然笑了起来,摇
头晃脑道:“这位大人说得对啊。这宫里拿出来的绸缎,必定是极好的,我倒觉得四两银,实在是便宜了。四百两银还差不多。”
官吏一听,乐了。
总算有个懂事的,替他们说句好话了。
他煞有其事道:“不错,这宫里的绫罗绸缎,便是四百两银,也是使得的。”
“枉他长得一副俊秀模样,原来竟也是个助纣为虐的杀才!”
唐竹本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