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刑不上大夫。
杨明只是个秀才都能有一系列特权,杨光耀拜在宋宏门下,推恩荫补入仕为官,自然也有特权。
当官的特权,就是犯了法,衙门也不能轻易定罪,必须要先上报朝廷,等礼部、刑部、大理寺几个部门先后复核,革除功名和官职之后再判刑。
司徒青黛毕竟没有当过官,对官府里这些门门道道并不清楚,才会在最后关头露出了破绽。
百姓们面露茫然,司徒青黛骑虎难下。
“咳咳咳。”
一直作壁上观的魏厚生,第一次开口了:“恐怕康大人是连日审案,有些疲惫了,才说错了话。杨光耀,就算上报朝廷,你也死罪难逃,休得在这里胡搅蛮缠,来人,把他带下去。”
苦主们回过神来,同仇敌忾道:“对,知府大人说得对,你这个杀人凶手,死罪难逃!”
“此人冒充朝廷命官,你们快抓他!”
杨光耀不依不饶,想冲过去撕开康延年的真面目。
可他大势已去,人人喊打,根本无人听他说话。
“阶下之囚,给我老实点!”
几个衙役野蛮地按住了他,把他的嘴堵上,戴上镣铐,直接拖走了。
司徒青黛如释重负,才想起杨明还戴着枷锁,急忙吩咐道:“杨明无罪,当堂释放,松绑!
”
衙役客客气气地替杨明解开枷锁。
杨明若有所思地看着魏厚生。
司徒青黛说错话,魏厚生肯定也发现了。
这知府大人的心思,真难琢磨。
前面帮宋宏算计他,这次又开口帮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无论如何,这桩投毒案终于盖棺定论了。
杨明向堂上苦主躬身行礼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杨光耀为了陷害我,设下这连环毒计,害苦了大家,杨明深表歉意。”
“我前几日说过,愿意为所有伤者承担医药费,替所有死者承担入殓费。”
“今日杨某还是这句话,不仅如此,凡有家中有不幸在此案中丧命的死者,杨某自掏腰包,每家每户补偿百两银子,权作帛金。”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各位,节哀顺变。”
公堂内外,忽然安静了下来。
当真相被揭开,案子盖棺定论,这些苦主们反而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一场无妄之灾,令他们痛失亲人。
一百两银子不能抚平他们的伤痛,但可以慰藉他们的心灵。
冤有头债有主,杨明不是罪魁祸首,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
旁观的百姓一片叫好。
“杨大官人仁义!”
“这败家子还是一点没变啊,一撒手就丢了几万两银子,不过倒是
有些意思。”
“某替平江百姓,谢过杨大官人!”
杨明强打精神拱了拱手:“这是杨某该做的。杨某关了几日,心神劳累,这便先回去了。”
人群自觉地给他让开一条路。
杨明转头看了一眼,司徒青黛已经消失了。
想到她昨夜说的话,杨明心里有些不安。
冒充朝廷命官,司徒青黛太大胆了。
不知道康延年死了没有,要是死了,就更麻烦了。
不过好在案件公开审理,事情已经闹大了。
这么多人看着,这件案子绝不会再有反转。
只是司徒青黛,恐怕就得赶紧跑路了。
算了,想必她自有脱身的办法。
杨明被关了两天,也确实累得够呛,不再去想这件事,离开府衙,准备回家。
他刚刚走到府衙门口,空荡荡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急报!”
“圣上有命,彻查平江投毒案!”
“刀下留人!”
一骑当先,一路高声吟唱,一边策马而来。
杨明停住了脚步,眯起眼睛一看,是樊骁。
樊骁看见他还活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从马背上跳下来,阴沉着脸道:“大理寺司直康延年康大人何在?”
杨明心里咯噔一下。
司徒青黛刚刚进内堂,万一现在被撞见,岂不是抓个正着?
他
顾左右而言他道:“樊将军来此作甚?难道是那位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不过你恐怕来晚了,就在刚才,康大人已经审完案子了,杨光耀设计陷害杨某,有诸多证人出庭作证,证据确凿。有平江知府魏大人和山阳县主旁听,判杨某无罪,当堂释放。”
杨明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樊骁只听懂了一句,杨光耀失败了,杨明无罪。
他顿时脑子嗡嗡作响,僵在了原地。
判杨明无罪,就说明这案子并没有出什么差池。
但他不知道,那不长眼的贱奴有没有提过太子殿下的名号。
这时后面几个人才跟了过来。
宋均趴在马背上,样子极为狼狈,但看见杨明活生生地站在那里,脸上骤然浮现喜色:“先生,你没事就好!”
杨明怔了怔。
他记得宋均是不会骑马的。
从京城赶过来,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