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平江县衙里,杨光耀辗转反侧。
白天康延年虽然假装把他关起来了,但并没有把他送进大牢,而只是软禁在他的主卧里,等候京城发落。
投毒陷害杨明这件事,他策划了两个多月,自认为已经做得够谨慎了,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太子殿下要合情合理合法地将杨明送上断头台。
今日那些药铺掌柜的证言对他们很不利。
最糟糕的是,今天在公堂上还有不少苦主,人多眼杂,现在想再推翻证言,就变得麻烦了许多。
他死还是杨明死,全在太子殿下的一念之间。
如果太子殿下愿意继续做局,有无数方法可以让那些药铺掌柜改口。
但如果殿下觉得太麻烦,把他推出去当个替死鬼,也极有可能。
杨光耀越想越心烦,一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便冲到了门前。
见康延年推门而入,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人,太子殿下如何打算?”
康延年面沉如水,语气不善道:“今日齐王嗣子宋宽,曾到登闻鼓院外,打算击鼓告御状。”
杨光耀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的证据根本经不起推敲,一旦圣上下令彻查,单单娇娘一人的证言,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殿下算漏无疑,早已派人看住了他。”
康延年语
气稍缓了一些道:“杨大人做事未免太丢三落四了,留下这么多漏洞,让本官有些为难啊。但既然殿下有命,本官也不得不从。”
“你放心,殿下已连夜派人去说服那些药铺掌柜,只要你一口咬定,那嫌犯与你有宿仇,恶意诬陷朝廷命官,诸罪并罚,他死定了。”
杨光耀的心情就像做过山车似的,剧烈起伏。
“殿下万岁!殿下圣明!”
他激动地呐喊了两句,振振有词地念叨道:“杨明死定了,他死定了!”
……
“你死定了。”
身处监牢,时间流逝变得格外缓慢。
一日一夜没有合眼,杨明困倦不已,靠在墙上却又睡不着。
墙角的老鼠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啃什么东西。
外面的狱卒在赌钱,吆五喝六,热火朝天。
热闹都是他们的,杨明什么也没有。
今天司徒青黛也没有出现,想来是康延年觉得事情不妙,不许再让人探监了。
虽然今天他在公堂上扳回了一局,但他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宋宏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宏想他死。
只不过多少还有些忌惮民间的舆论,才会让狗奴才搞出这么多花样,想的是合情合理合法地弄死他。
杨明有些好奇,不知道这种局面,宋宏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他想得头
痛欲裂,终于闭上眼睛休息。
迷迷糊糊中,杨明听见有人在他耳旁念经。
“你死定了……”
“你要死了,还睡?”
杨明睁开眼睛一看,司徒青黛半蹲在他面前,蜡黄的脸色背着光显得格外渗人。
“你怎么进来的?”
杨明打了个激灵,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
以司徒青黛的本事,想溜进来又有何难?
不过这大半夜的,司徒青黛来干什么?
杨明心里一沉,皱眉道:“我怎么就死定了?出了什么事情?”
“子时京城来人,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他们决定明天推翻所有证据,直接判案,你死定了。”
司徒青黛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句,蛊惑道:“跑吧,再不跑就真成人肉包子了。”
“京城……”
看来宋均终究是失败了。
杨明叹了口气,他知道宋均一定是尽力了,奈何敌人太强大,宋宏在朝廷里的力量,远远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秀娘情况如何?若是逃亡,你能保证她母子平安吗?”
杨明站了起来,问了一句。
司徒青黛纠结道:“糟糕就糟糕在这里,她前日受了些惊吓,有些早产的迹象。”
“……”
杨明又坐下了:“那不行,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司徒青黛无语了:“你都没招了,还想怎么抢救?
”
杨明沉默不语。
其实,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来自杨重。
他不是傻子,从蛛丝马迹中早已判断出,杨重的身份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但一切只是他的猜测,他还没有跟杨重确认过。
杨明摇头道:“无论如何,不到最后关头,我不想让秀娘陷入险境。”
司徒青黛忽然笑了起来。
明明是那么平平无奇的长相,这一笑,竟有些惊艳的意味。
“老子就晓得没有看错人。夫人没事,我骗你的。”
“不过,你有大.麻烦是真的。他们今晚绑架了那些药铺掌柜的家属,明日,他们必会反口。”
娇娘和广白的证言,官府摆明了是不予采纳。
只有药铺掌柜们的证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