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请留步。”
杨明在船上等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瞧见秦孝贤带着家人出来。
他厚着脸皮打了声招呼。
秦孝贤一反常态,冷着脸道:“杨大官人可莫要胡乱攀亲,你我非亲非故,这声叔父,本官担待不起。”
杨明愣住了。
一个多时辰前,秦孝贤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他一想便猜到刚才在秦府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知道是宋宏从中作梗,还是秦献忠跟他说了什么。
也罢。
他跟秦孝贤本来也没什么交情。
再说一百万的酒税,已经足以让万源倾家荡产了。
再多,也只是锦上添花。
秦孝贤帮不帮他都无所谓。
“是草民冒昧了。”
杨明拱手赔礼,转身要走。
秦孝贤忽然道:“今次平江府的酒税,已经定死是一百万两了。”
他似乎把定死一百万两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复言语,直到下船前,都没有看杨明一眼。
杨明若有所思。
事情有些古怪啊。
朝廷定下的酒税最低一百万,秦孝贤刚才已经跟他说过了,又何必再三重复?
他强调一百万两,是否有什么深意?
然而一时半会,杨明实在抓不到什么思绪。
反正他也没打算拿下平江府的酒税,管他多少钱,与
他何干!
日薄西山,宾客不多了,秦晃向他道谢,杨明应付了几句就把福船开回了别院船坞。
院子里泥沙袋堆成了小山,旁边是一块块切好的木板。
杨来福迎上来道:“少主,木板与二百万斤泥沙都在这儿了。五十艘小船三日后送到。铁索也已委托城中各大铁匠铺加紧打造,最迟初五便能送来。”
老管家在平江府多年,办起这些杂事轻车熟路。
只是往返调度,车马劳顿,难免辛苦,看着又消瘦了不少。
杨明愧疚道:“福伯辛苦了,我对账务一窍不通,若是有人能帮把手就好了。”
他爹本来给他留下了偌大的家业,以及足以支撑这些家业的得力助手。
光耀商会的管事,个个都是八面玲珑、处事精明的好手。
可惜旺财当家之后,或是收买或是打压,那些管事有大半投靠了他。
忠于杨山的管事们,因为在平江府被打压得厉害,大多去他处谋生了。
只是为难老管家,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岁数了,却还在为他奔波。
老管家摇头道:“少主言重了,老奴这把老骨头能为少主鞍前马后,是天大的福分。”
“少主不必挂心,老奴还能撑几年,也已在张家村寻了几个好苗子悉心栽培,等老奴百年之后
,他们定能为少主分忧。”
杨明心里十分感动。
酒坊的规模越来越大,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老管家一人身上。
这几个月福伯忙得团团转,竟还特意抽空为他培养人才,足见高瞻远瞩、忠心耿耿。
他身上的责任是越来越重了。
若是不能撑过宋宏和秦献忠的打压,覆巢之下无完卵,不止是他,杨家上下的未来,也一片黯淡。
杨明立誓,一定要让家里的老人都安享晚年,绝不能再重蹈杨山夫妇的覆辙。
说着,杨来福又想起了一事:“对了少主,老奴今日在城里办事,遇见了兴隆钱庄的钱管事。他问老奴,酒税将近,酒坊是否需要借贷。”
“老奴还没回话,不过账面上还有十八万四千余两,周转绰绰有余。”
杨明也是这么想的。
古代的钱庄不比现代的银行,利息特别高,基本上月息在六分上下,折算成年利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二。
借一万两,一年要给七千二百两的利息,高得吓人。
今年的酒税已经交了,接下来每个月酒坊都有二十多万入账,不管要做什么都足够了,何必白给利息。
他颔首道:“确实是用不上,你明日回绝了吧。”
“喏。”
杨来福满口答应。
可第二天中午,他却把
兴隆钱庄的管事,带了回来。
杨明不解地看着老管家。
杨来福还没开口,钱管事便上前一步道:“小人钱进财拜见杨大官人。”
钱进财大腹便便,长得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杨明跟他也是老相识了。
兴隆钱庄是平江府的老字号,开了有数十年了。
杨明当年挥金如土的时候,没少跟钱进财打交道。
钱进财恭维道:“数年不见,杨大官人是越发神武了。小人得知杨大官人东山再起,小人亦是与有荣焉。”
“想当年杨公白手起家,创立光耀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