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夜,圆月高高挂在夜幕之中,皇宫戒备森严,侍卫整齐而又有序的巡视着各处角落。
这个时候各寝殿都已熄了灯,唯独养心殿依旧灯火通明。
文帝微沉着面色靠在龙椅上,不远处笔直跪着的,赫然是应该在淮南治理水患的秦王凤珉。
“啪!”的一声,文帝将一份折子摔到凤珉面前,低声道。
“你可知有多少大臣在弹劾你?朕叫你去治水,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你瞧瞧你办的什么差!”
凤珉虽是跪着,身形却挺的笔直,那摔在他面前的折子,就算不看也知道都写了些什么。
“父皇着儿臣办差,儿臣时刻不敢忘记父皇教诲,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子民也是父皇的子民,而这些贪官,对朝廷拨下的赈灾款中饱私囊!上行下效,他们贪墨的不仅仅是父皇的钱财,更是我大乾的根本,鱼肉百姓,祸害一方!父皇可见过饿殍遍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儿臣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更毫不避讳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处事手段。
“好一个不觉着自己做错了什么。哼…”
文帝轻哼一声,瞧着似微怒模样。
“你再说说你派人传来的书信里提到的那河坝又是怎么回事?”
“回父皇,儿臣与沈大人发现,本应用砂石堆砌的河坝里竟都混了草木,别说是凶猛的洪水了,便是几场大雨都撑不住。”
“这些个该死的东西!”
文帝抬手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稍微有脑子便能明白,这河坝比那豆腐渣还不如!
拨下去款项十有八.九都被贪墨了!
“此次朕秘密招你进京,谁都不知,朕就是要听听你的实话、心里话!”
“父皇,儿臣愿做父皇手中的剑,为父皇开拓疆土,荡平朝中奸佞!助父皇名留青史,功传千秋!”
“好!朝廷里的那帮蛀虫,朕也该清一清了!”
文帝被凤珉这一句句话捧的心气也渐渐的高涨了起来,他年轻时也曾满怀抱负,也曾想做一个治世明君!只是掌权久了,渐渐的被权欲和下面的人哄的迷失了自己。
这会儿,凤珉的话隐隐将他曾经的志向都勾了起来。
他忽而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捞过长剑,递给凤珉,说道。
“朕、就赐你尚方斩马剑,上可斩昏臣,下可斩奸佞,见此剑者如朕亲临。”
凤珉面上露出一脸惊愕,抬头看着文帝,连忙高抬了双臂,将宝剑接了过来,而后才对着文帝叩首了下去。
“儿臣,定不辜负父皇厚望!定将朝中奸佞清理干净,还父皇、还大乾天下安宁祥和!”
凤珉奉密旨回京,路上便大概猜到文帝是因为什么事情召他回来,他想,其实文帝今晚是做了两种准备。
毕竟,贪墨之风在大乾盛行已久,大部分人都不敢说自己绝对干净!而贪墨赈灾款和修缮提拔钱财的必然不止当地官员,定会牵扯出京中不少大贪官!
所以,那些人都坐不住了。
然而,他的这一番言论,字字句句,言辞恳切,为了百姓也为了皇上,他宁愿背上这个骂名,文帝又何乐而不为呢?
对那些弹劾的折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而换来的,则是百姓对他这个皇帝的称颂,是名留青史,功在千秋!
凤珉握着尚方宝剑出了宫门时,已是三更天了。
李修和林良笙早就等在了宫门前不远处的马车里,皆担忧不已。
忽而瞧着凤珉全须全尾的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李修一脸欣喜。
“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甚至还有所收获。”
“咱先回府,我吩咐了人给主子准备了热食和汤浴。主子可还需再去?”
“恩,五更天便出发。”
李修微微一愣,张了张口,劝慰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他们可以歇,那淮南的那些难民们怎么办?那些还等着安置家园的难民们可等不了啊…
“主子先休息片刻,到府了我再唤您。”
李修放下门帘,驾了马车便缓缓向秦王府驶去。
车厢里,凤珉微微捏着有些疲惫的眉头。对面端坐着的林良笙,瞧着这样的凤珉,也不忍打扰,他虽有一肚子话要跟他说,但他也知道,这一路赶来,凤珉定风餐露宿,没怎么休息,而现在都三更天了,五更天又要出发,便是铜墙铁骨也受不住。
然而凤珉靠在车壁上,却说道。
“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
“要不,我随你一同去吧,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不是。”
“你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将士未有调动是不可擅离职守的。”
林良笙张了张口,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了。
他就说吧,这还不如不开口说话呢。
好吧好吧,算他多余!
憋了一会儿,林良笙就是个憋不住话的,瞧了瞧他手边的宝剑,说道。
“皇上的尚方宝剑,这就给你了?这可是一个好东西啊!”
这东西并不在于它是否能够削铁如泥,而是,握着它便能砍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