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便跟到哪里,家中之人全感惊奇。后来……有游方道人来家中为亡母做过一场法事,家父与他谈论此事,道人来湖边看过,却不见锦鲤。道人便告之家父,府中必出一贵人,贵不可言,家父大喜,赠道人十金。”“真有如此之事想必那贵不可言之人便是潘驸马了。”潘铎哈哈大笑:“萧大郎也信此事”“如何不信驸马都尉怎不贵不可言”潘铎神秘一笑:“这都是障眼法而已,关键全在饵中,萧大郎,你绝世聪明,怎会没想到这点。”两人相视一笑。潘铎抚了抚衣袖,刀扇扇动。“萧大郎,出来日久,我也该回去了。”……永宁长公主府位于台城之南五里地的同夏里,向南隔着两个里坊便是秦淮河了。建康的市政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自青溪到同夏里大约也有四五里路,中间隔着六个里坊。虽有坡路,但坐于车厢之中却毫无颠簸之感。潘铎端坐车内,举止静雅,气定神闲,又摆出一副风流名士的模样,让人不敢亲近。萧宇嫌弃地瞟了他一眼,这家伙真会装。再看晴雪,少女似乎昨夜没睡好,正倚靠车内,闭目小憩。萧宇将一张薄毯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转头又看向了窗外。明媚春光下,那些不同于明清风格的重檐飞角显得格外气派,路旁如织行人或宽衣大袖或窄衣褶裤,各种皆彰显个性的穿搭皆显示这个时代开放而包容的胸怀。只是这一路景致并非都如古装电视剧中描绘的那般美好。鳞次栉比的酒楼茶肆固然热闹,汇聚天下豪商的南市自是富贵繁华。普通的民居、作坊那才是建康居民真正的栖居之所。望着远去的街景,萧宇心中颇有感慨。不知不觉间,马车跨过了一座题名为“春和坊”的牌楼,眼前的景致与那彰显个性的建康市坊便显得大不相同了。这里破败不堪,道路开始泥泞起来,垃圾堆放,空气中飘着腐败发酵的气味。萧宇抽了抽鼻子,看着道路一旁的残垣断壁,许多简易的棚户就在残垣之间。一些衣不遮体的老人妇孺守就那么守着他们的破败棚户,眼神空洞迷茫地望着这支历经此地的马队。几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跟在马车后面,他们不吵不闹,也没有上前乞讨,只是蹒跚地跟在马车后面行走。“去去去,上一边玩儿去!别跟着了!”一名身材高大的护院回头驱赶,那些小孩儿才定定地立在那里,他们没有人说话,尚存光彩的眼眸望着马车久久不愿离去。见此情景,萧宇心中难免有些犯酸,他抬手挥停了马车。潘铎一脸不解:“你要做什么”“下车看看。”“下车看看你没毛病吧!萧大郎,你可知这里是何地侨民坊,整个建康城各方势力角逐,最鱼龙混杂的所在。”“侨民坊刚刚牌坊上不是明明写着春和坊吗”“春和坊就是侨民坊,你可能有所不知,三年前丹阳郡有乱民作乱,流窜到了建康县的地界,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原本这里的住户死的死,逃的逃,朝廷镇压了叛乱,原来的住户也不愿意回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北朝南归的流民就占据了这里,因为这里关系错综复杂,几股抱团的流民就经常因各自的利益发生械斗火并,地方官弹压不得,丹阳郡、廷尉署、乃至守备建康的五卫军,都不愿意插足此地,这里就成为了一片法外之地。“这里白日还好,各方势力相安无事,来往行人若非可疑,快来快走也便相安无事。到了夜里,坊门一闭,这里便不是大齐,而是流民们的天下,方圆不过一两里地,几股乱民们就曾因为争夺地盘差点儿引起弥天大火,都惊动了台城。“每次从这里经过,我都催下人们尽量快些。你倒真是不怕出事,你若在这里逗留过久,小心被乱民当肉票给抓去!”萧宇并不理会潘铎,他躬身便开了车门跳了下去。来到车下,金丝鞋履踩在腥臭烂泥之上。负责随车护卫的护院头目张勇见主人下车,赶忙走了过去。他比萧宇足足高了一头,虎背蜂腰,一身矫健肌肉,面相却是十分忠厚憨直。张勇一拱手,语调低沉谦卑:“小王爷叫停车,不知有何吩咐”萧宇望了一眼那些站在不远处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孩儿。“张勇,给他们分发些散碎银钱,让他们别跟着了吧!”张勇眼睛瞪大了些许,他本就口讷,嘴巴微微张了张又合上了,双手一插,领命而去。送走了张勇,萧宇伸了伸腰肢,顺便环顾了一下四周。正如潘铎在车中所言那样,如今这里的墙壁还有烧灼的痕迹,周围除了连绵的棚户,便是战火遗留下来的残垣断壁,鲜有一所完整无缺的住房建筑。眼前一对老夫妇正在道边生火,他们好奇地望了萧宇一眼,便低下头,认真地用木勺搅动着火上加热的破瓦罐,瓦罐中水汽上升,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味。除了他们之外,周围还有更多衣着褴褛的男女老幼,他们看上去都是形如枯槁,身体单薄到哪怕一阵风也能把他们吹倒,对于这支人马的突然逗留,他们眼中更多还是漠不关心。这时,萧宇一低头,看到晴雪自马车上钻出半个身子。“你醒了不多睡一会儿。”晴雪脸上依旧带着疲态,她笑道:“奴婢在伺候主人的时候睡着已经是罪过了。”“无妨,又没耽误什么事。”晴雪自车上跳了下来,身后还提着个食盒。“这是要干什么”萧宇看了眼食盒问道。“小王爷心善,奴婢知道小王爷想干什么,便自作主张把食盒也拿下来了。”萧宇摇摇头:“食盒留着咱们路上自己用,珍馐美味在这里分发怕给咱们引来祸端,让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