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立马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召集了年老的长者跟附属的官吏开始商讨。
“诸位,究竟是选一,还是选二,我虽是大家的县令,但此事关系到这数万人,乃至整个凉州,十数万百姓的生计,请恕我无法一言而决!”
果断的,县令将此事的话语权推了出去。
虽然他仍可以像先前那样,凭借着百姓的信任,一言而决。
但自己作决定爽是爽了,可事后呢?
要知道,大汉可不是后世九州能够比拟的,虽然它有着封建王朝所固有的种种弊端,但不可否认的是,大汉在武力这项上技能简直要点满了!
民间放任游侠存在的同时,并不限制刀剑,弓马的私人收藏,除了弩跟甲胄被查到是抄家灭族的不赦之罪外,其他的一切在管束上都相当的宽松。
不然,汉末三国时,黄巾跟诸侯刚发家时的兵刃都是哪儿来的,总不能靠吸大汉的血吧?
县令虽勇,但也不敢赌一下百姓的弹性。
万一夜色正好的时候,有人给自己来一出借头颅一用,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而当决策的话语权转到这些乡老,长者的手中之后,为此,这些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们从一开始的争吵,差点儿演变成了老头群斗。
即便如此,也已经是顾忌身在高台上的张珂了。
如若不然,今天这地上说不准还真会躺几个老头。
然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这十多个老头都已经声嘶力竭,嗓子沙哑的说不出话来,但依旧不肯后退一步,听从对方的劝阻,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让对面的老头突然暴毙一般。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外围,一个头发全白,面容枯瘦的老头完成了嘴中的吞咽,将手中剩下的半个黑饼放在布里包好重新放回胸前,推开面前气喘吁吁的年轻人,左右环视了一圈,道:
“狗蛋,还记得你七岁时,偷看隔条街李寡妇洗澡,被发现之后,被你爹抓回去吊在房梁上挂了三天吗?”
“.”
“看来,是真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面前老脸通红,指着自己不断颤抖的童时玩伴,老者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既然大家都吵不起来了,那不如听我一言,当然,趁这功夫你们也可歇息一会儿,等我说完,大家再来跟我争辩,如何?”
如何?
蔡老三,你是个狠人啊!
这喉咙嘶哑,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吗?
你个坏种,存心算好,就没准备听我们说话,你个老六
周围一个个愤慨的目光,却仿佛鼓励一般,让蔡老头挺直了腰杆,接受众人投来的注目:
“大家争执的点,无非是故土难离,又做久了大汉的百姓,担心换了地方之后不适应,更甚至是,担忧背井离乡后,那位一改前风,那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是否?”
话落,诸人顿时一副惊恐的模样。
虽然咱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但你怎么敢说出来的啊!
哦,佑灵王没回头,那还好还好个屁,你(因作者不通汉代的芬芳,所以此处省略)
“别惺惺作态了,我就问,你们在场的老几位,有谁上数三代,就是在这荒僻的凉州讨生活的?
当初在此地的汉人,大多都在王莽篡汉时,被羌人跟匈奴杀干净了,剩下的大猫小猫三两只,算得了什么,而你我的父祖,当初被大汉牵离关中故土,来到这偏僻荒凉的凉州时,又有谁为你我考虑过,有谁出声吗?
父祖他们又愿意离开中原的肥沃之地,来这凉州,在城池的庇护下开垦几亩荒土,就这还要时不时的被匈奴人打草谷。
更何况自先帝殡天之后,这关中往凉州迁移百姓之举便逐渐停了,百多年了,没见过新人,你们觉得正常吗?
若是王都没有东牵之前,这凉州,西域之地,不能说每年吧,但十多年总有些百姓被迁移至此,你们还看不明白吗?
大汉已经将我等放弃了,而你们却要坚守自己的愚忠,一群蠢材!
跟佑灵王前往新天地又有何不好,头顶仍是文武百官,每年的税赋,徭役虽也存在,诸多旧事虽不会更改太多,但至少有一点,我们再不用受到匈奴人跟羌人的威胁了,子孙也可以不用成日躲在城墙内,可以去外面做点营生。
上山打猎,采药,开垦荒田,再怎么不比现在好的多?
你七老八十不在乎,不为自己的儿女子孙想一想?”
“.”
话落之后,不光是这些长者,连外围的那些百姓也是静默无声。
或许他们的文化水平,并不支撑他们懂得那些志向高远的大道理,但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却足以让他们作出决定。
没有匈奴,没有羌人,稻谷不至于被人收割,出城时用不着担心被掠去做奴隶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拷问着在场的数万百姓的内心。
而当张珂吃了两个瓜果,从清新而奇妙的味觉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双双憧憬的眼神。
县令在众人的推动下,重新走回了高台,小声道:“我等已经商量出了结果,决定不回凉州了,跟您一起离去.”